可即便如此,依旧傲骨嶙嶙。
孙万荣身体紧绷着,身上各处感觉异常清晰,刚刚喉间刀不稳,他自然察觉到了,心下一动。
薛茗眼微转,丝毫不给他有任何想法的机会,弯刀上喉:“你别想耍花招,让你的人留在这里,不要动,你随我们走。”
紧接着对着那些披头散发的人扬声:“前方不远处有河流,我会将孙万荣活生生地放在河旁。你们明早天亮之后,再来寻他。若是早来片刻,他必死无疑。”
孙万荣立时噤声,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两人,不情不愿地朝后退着步,眼见着跟着自己的那些人已不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又张口道:“你们还不放了我?你们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李崇州瞥了他一眼:“别说话,再说话,人头落地。”
薛茗听着他微哑的嗓音,虽然没看到伤口怎样,但心里知道他的伤撑不了多久了,可是河流还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她瞧了一眼孙万荣那獐头鼠脑的样子,沉思看了一眼四周,对着李崇州说:“就这边吧。”
李崇州脸色苍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薛茗会意一笑,放下弯刀,转身一手扣住孙万荣的双手。
孙万荣一时叫出了声,喉中刀还在,也不敢乱动:“你们想做什么,不是说不会杀我的吗?”
“说了不杀你自然不会杀你,你放心好了。只是,你这双眼睛看的我们实在难受。”
薛茗说着,李崇州便已将刀落下,而她的另一只手重重地击打在了孙万荣的后背上。
孙万荣后背受了重力,感觉一口血似要喷出,身形一晃,快要昏厥过去,临倒下时还不忘手指着两人:“你……你们……”
薛茗眼瞧着孙万荣倒地,心下刚松了一口气,余光里忽而瞧见身边的人身形不稳,手中横刀撑着地面,有些吃力:“世子!”
……
因着先前周戎的那一波训练,薛茗对这云冀山已分外熟悉,当下就寻了一个既近又隐蔽的山洞,先让李崇州进去休息,随后自己出来把孙万荣拖去了河边,撕扯了他的衣服,蒙住了他的脸。
此时李崇州靠在洞中的壁上,喘了一口气,自行咬牙卸了盔甲。
薛茗回来时就瞧见他发髻散乱、手中染血的模样。
而他的盔甲已卸,内里的黑烈胡衣多了好几处湿润之处,都是新鲜的血液沾染上去濡湿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单膝着地,手碰到他的胡衣上仍感觉温热:“世子。您的伤口需要止血。衣服必须脱下。”
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他的近侍。就算有其他想法,那他也得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李崇州眼微抬,看着她:“你帮我脱吗?”
薛茗这次没再说话,直接上手剥了他的胡衣。紧接着入目的是他血迹斑驳的中衣,干涸的血迹之中夹杂着鲜红的血迹,肩胛之处尤甚,触目惊心。
她心中不该做何滋味,剥他胡衣的手渐渐放轻了。
李崇州只是低头轻飘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没多大反应。
随后他忽而按住她的手,只是明显没什么力气,低低一笑。
薛茗停下手头的动作,掀眼看他。
李崇州无声地笑着:“我知道你是女人。”
薛茗眼神倏忽凝住,指尖微缩,垂眸道:“世子莫不是伤糊涂了。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你觉得我像是糊涂的样子吗?”李崇州收回了手,勾唇,“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