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伸手想触碰他的脸,突然记起什么,缩回身边,就守在他的床榻旁枯坐了后半夜,等?着等?着,便疲惫地闭上眼,睡着了。
窗外的一缕光亮唤醒了枝头的鸟啼。
荣云姝抬起脸来,耳畔的笑?意却低低传来,荣赦支撑身体坐起来,见她额头的红印,探手拂去她眼角压折的发?丝,“长公主,该起身了。”
她垂着眼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左右扫视,方才发?现她身后拢紧的外衫。
迟钝地反应过?来,荣赦已经早早醒来,坐在床头瞧了她许久。
本想将她安置在床榻上,但她睡得并不安稳,又攥紧他的手,略微动作便会?被惊醒。
所以荣赦清醒后尚有气力时,才敢坐起身替她披上外衫,幸好这房内备足了暖炉,宿在床榻边别的事没有,就是容易手酸脖颈疼。
想到?这儿,起身活动的荣云姝忽然俏脸微红。
荣赦也知晓了什么,抚摸脖颈后侧的咬痕,不禁流连几?息,下了榻,衣袍遮掩,外人?看不出有何?不妥。
“长公主不必介怀。”
她却低垂着脑袋,心跳如鼓。
“皇叔,你的伤势……”荣云姝旋即调转话头,想上前?扶住他,但荣赦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示意他伤势尚可,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
敲门进来,林锦芍在外室见到?安然无恙的两人?,眼底的打量意有所指。
可话未出口,荣赦手里的长剑已然出鞘,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杀意凌然。
荣云姝也没料到?荣赦出剑如此?快,方寸之间便能要了林锦芍的性命。
“林锦芍,迫害大楚长公主,你死不足惜。”
林锦芍僵住身子,仿佛被扼住了声息,说不出话来。即便她坐在宅院能谋算诸事,可生死一念,宁王常年驰骋边境,手中的剑肃杀难挡,是她一个小女子毕生无法抵御的威胁。
荣云姝这才知晓,林锦芍求免死令的意图,她想让陷入虎狼巢穴的人?亲口保她。
城府至此?,如何?能不在意?
“皇叔,放过?她吧。本宫允诺过?,可免她一死。”她更担忧荣赦气极,动了内力,加重伤势便得不偿失。
荣赦沉着脸,将长剑回鞘。
林锦芍顺势退到?门边,掌心捏出了薄汗,半晌才恢复神智,隔远扶门道:“妾身便知晓,宁王殿下对长公主情深意重,会?冒死搭救。”
林锦芍面色灰败,目光却定在荣云姝的脸上,“长公主得此?良配,当真羡煞妾身。”
荣云姝蹙眉,按住再起杀意的荣赦,“本宫与宁王皆是皇室中人?。”
林锦芍道:“长公主不必忧心。妾身也只是无根据的揣测。世人?皆知,宁王殿下乃世宗的血脉。”
她手里又没有混淆作乱的证据,只是和两人?处久了,察言观色之下再将长公主当年昭告天下终身不嫁的誓言仔细回味,以往全京城都在揣度的病逝心上人?,与宁王殿下何?其?相似?宁王的身世不就昭然若揭了么。
“时辰不早了。妾身就在此?恭送二位。”林锦芍收回视线,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会?多此?一举,去窥探他们二人?的秘辛。
荣赦暂且信她。
宁王府的侍卫在后院备好马车,两人?不再耽搁,各自?回到?了来处。
宁王遇刺,肩伤复发?无法上朝,太后听闻便立刻差太医去瞧,突然惊闻他左腹受伤,从中提及结戎人?的字眼。
朝臣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了林相。
林相含糊着替北野连辩解,太后宣北野连觐见,北野连却闭门不出,当日下朝后直接让宾舍随从将太后近侍的令牌送到?了寿庆宫。
言语中埋怨太后出尔反尔,派人?将荣云姝抢回了皇宫。
太后想逼问荣云姝有关先帝的遗诏等?诸多秘密,这件事北野连心知肚明,于是更觉得大楚人?心叵测。
同盟双方有了嫌隙。
这下换成了太后有口难辨,顿时要去清晖殿瞧瞧装病的荣云姝是否在皇宫。
正欲起身,宫门处有人?禀报:“太后娘娘,长公主求见。”
太后嗤笑?着将茶盏砸向垂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