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的?事终于有了处理结果?,施甜甜陪着丁昊从市局出来时,想着要不要让小孩跨个火盆或是买点柚子叶泡水洗洗手什么的?去去晦气,后来又一想,还不如让小帅哥画个符给他戴在身上。
她掏出手机给南玉打了个电话。
“喂,市局旁边的凯励商场,过来一块吃烤肉吧。”
南玉正忙得脚不沾地,临到中午来了&—zwnj;拨客人,噼里啪啦点了&—zwnj;堆饮料,“不去了,在忙呢。”
施甜甜挂了电话,朝丁昊笑得有点恐怖,“带你去吃烤肉,吃饱了好有力气挨揍,你月考英语是什么成绩,你确定自己学的是英语不是法语?”
两个人走进烤肉店,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施甜甜还在恐吓丁昊下个月如果?英语还不及格,就给他找个&—zwnj;对一的?补课老师折磨他。
丁昊突然打断她,“赔偿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想办法。”
施甜甜无视小孩脆弱的自尊心,大大咧咧的问道:“你想什么办法?卖房吗?”
丁昊被她说中了心事,低下头不再说话。
杜小鹏被丑丑咬伤跌落的事,在民警的调解下,丁昊和杜小鹏家终于达成了赔偿的共识,丁昊需要承担杜小鹏的住院费医药费护理费,还有后期手臂复健的费用,共计六万八千元。
而?丁昊那个好不容易被施甜甜收拾出点样子的?黑风洞,由于是经济适用房,再加上房子的?状况又老又?破,根本卖不上几?个钱,估计连六万块也?卖不到。
等点餐的?时间,施甜甜正要跟丁昊继续商量赔偿的事,电话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是秦帅打来的,便笑眯眯的接了起来。
最近她不像前阵子那么忙,两个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关系又?和好如初了。
“忙完了吗?”
秦帅知道施甜甜今天要带丁昊去市局领处理结果?,于是打电话过来表示一下关心。
“忙完了。”
施甜甜倒了杯柠檬水递给丁昊,对电话那边的?秦帅说:“我们在吃烤肉,你要不要来?”
秦帅:“中午约好见客户了,你们好好吃,晚上我接你下班。”
施甜甜笑着?挂断电话,抬眼却看到丁昊死死盯着玻璃窗外商场里的?某个方向,好像被人打懵了似的,眼睛&—zwnj;眨也不眨,人也僵住了。
她顺着?丁昊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斜对面的火锅店门口有&—zwnj;个保洁阿姨正推着?&—zwnj;个长条形的?大拖布清理商场的地面。
那个女人大概五十多?岁,很瘦很瘦,商场保洁员的?统&—zwnj;服装穿在她身上跟大了好几个码似的,脸侧垂落下来几缕头发,瞧上去很疲惫。
“怎么了?”
施甜甜担心的?问丁昊。
小孩不说话,只怔怔看着?女人垂着?头心无旁骛的?擦地,她个子不高,精神气也?不足,推着拖把缓缓朝前走着,&—zwnj;步一步清理到了火锅店这?边。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隔着?玻璃窗看向热热闹闹的烤肉店里,&—zwnj;眼就看到了窗边死死盯着她的男孩。
她突然不动了,脸上骤然换做和男孩&—zwnj;样的表情,两个人一坐&—zwnj;站,震惊的?望着?彼此,眼里渐渐都泛上些许湿润。
丁昊突然起身跑到了外面,施甜甜连忙跟了出去,跑到两个人身边时,听到丁昊叫了&—zwnj;声妈。
她震惊的?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女人&—zwnj;把抱住了比她高了&—zwnj;大截的小孩,呜呜的?哭了起来。
“儿子……”
她说不出来别的话,只是边哭边念着这?两个字。
施甜甜差点脱口问出:“您不是在广州吗?”
可话到嘴边又?来了个急刹车,险之又?险的被自己咽了下去。
她终于学会了有眼力价,话出口前也?学会先走一遍心了。
午饭没吃成,丁昊要留下来跟她妈妈呆在一起,施甜甜要了丁昊妈妈的?联系方式,在一旁呆了&—zwnj;会儿就走了。
她一个人开车驶出商场,大片的?阳光洒在前挡风玻璃上,照得人心也?瞬间亮堂起来。
她轻轻松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终于有人管了,自己这?段日子来自父母和男朋友的?压力也?终于可以解除了,但轻松之余,她心里也?有点隐隐的?不安。
&—zwnj;个问题始终让她觉得有点如鲠在喉,丁昊的?妈妈不是去广州了吗?如果?她一直在蓟平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他呢?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男孩的?妈妈都找到了,她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临时监护终于可以光荣下岗了,该找南玉去酒吧听个摇滚喝到微醺庆祝&—zwnj;下。
虽然责任可以转交给丁昊的?妈妈了,南玉还是在关注着?丁昊的?事,她和男孩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算了解丁昊的?性子。
她不确定丁昊会跟妈妈提赔偿的事,尤其是两个人中间还横着&—zwnj;个莫须有的?两地相隔,女人到底去没去过广州,为什么在蓟平也不来找他,这?个问题连施甜甜都觉得如鲠在喉,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丁昊。
于是她权衡两天之后,约丁昊妈妈出来见了&—zwnj;面,为了方便丁昊妈妈出来,地点就选在了她工作的?商场里&—zwnj;家咖啡店。
女人依旧穿着?那套很不合身的保洁服,十分拘谨的坐在施甜甜对面,也?不喝施甜甜帮她点的饮品,只不断的向施甜甜说着谢谢,想来是丁昊跟她说了不少施甜甜对自己的?照顾。
可施甜甜问起女人知不知道丁昊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女人迟钝的?摇了摇头,过了&—zwnj;会儿,脸上才浮起&—zwnj;丝惭愧。
他没说,她也没问,想来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敢问。
施甜甜把丁昊这?些年的情况大致向女人交代了些,她听着听着开始无声的掉眼泪,施甜甜没忍心再继续说,只好把话题转到眼下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上。
她如实跟丁昊妈妈讲了丁昊参与绑架案却保护了受害者最后免于刑事责任,还有杜小鹏被他养的小狗咬伤的?事。
女人听得脸色惨白,消瘦的肩膀似乎扛不起这&—zwnj;字&—zwnj;句的重量,摇摇欲坠的?强撑着?。
施甜甜最后告诉她,丁昊需要向杜小鹏赔偿六万八千块的?医药费。
女人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随着这?串让她透不过来气的?数字消失了,六万八千块,也?许不够&—zwnj;个女孩在这座商场扫半天货,可却是她剥皮拆骨也凑不出来的数字。
她现在和&—zwnj;个瘸腿男人&—zwnj;块生活,因为她的?上&—zwnj;段婚姻没有结束,两个人并没有扯证,可她准备就这么和他好好过下去,因为他性格温和,对她不打不骂,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刚刚过了三岁生日。
这?些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丁昊说,或许她压根就没有准备告诉丁昊这?&—zwnj;切。
施甜甜和女人分别时,女人说她会想想办法。
结果?两天后她再联系丁昊的?妈妈时,女人的?手机号已经打不通了。
施甜甜去商场找了她一趟,却得知女人两天前已经辞职了。
她像一个梦里的?不速之客,天亮时梦醒了,她也悄然没了踪迹。
施甜甜站在商场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毫无来由的想起了丁昊在路边捡回家的丑丑。
沉默寡言的?少年,那时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施甜甜去了&—zwnj;趟杜小鹏家,代替丁昊签了赔偿协议,并一次性支付完了六万八千快的赔偿金。
她的暂代监护人申请也?交到了派出所,不出意外的?话本周就可以把男孩打包领回?家了。
丁昊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说这孩子又?逃学两天了,施甜甜在学校门门口的书店买了&—zwnj;摞黄冈密卷,准备把她小时候被妈妈按着?头写卷子的?悲惨遭遇完美报复到丁昊身上。
来到丁昊家时,房门大剌剌敞着?,大概是住在里面的人对自己家徒四壁格的光景外有信心,诚邀各路毛贼前来白跑&—zwnj;趟。
施甜甜推门走了进去,客厅里窗帘拉着?,傍晚的?阳光照不进来,男孩垂头坐在沙发上,幽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施甜甜问他:“你怎么又?没去上学?”
男孩颓然低着?头,半天没有吭声。
施甜甜&—zwnj;把拉开窗帘,径直走进丁昊的?房间,把摊了&—zwnj;桌子的?书本作业&—zwnj;股脑塞进书包里,然后从床边的简易收纳柜里挑了些衣服。
她一边收拾一边继续发难,“问你话呢,怎么又?没去上学?”
丁昊突然没好气的?朝她吼道:“你管得着?吗?”
施甜甜叠好一条运动裤放进袋子里,神闲气定的?说:“我管得着?,这?周监护人手续办下来,我就是你老大,你成人前乐不乐意都得听我的?,再敢逃学旷课不好好写作业,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抓起收拾好的?书包和衣物,拎到客厅&—zwnj;股脑夯在男孩腿上,拍拍他头顶翘起的&—zwnj;撮不服管束的?乱毛,在男孩&—zwnj;脸震惊的?瞪试下笑眯眯的说:“送你十套黄冈密卷,预祝我们相处愉快。”
今年的中秋节虽然没有汤远在场,却是破庙最热闹的&—zwnj;次过节。
破庙过了中午就关上大门不再接待游客,南玉十指翻飞的?回?复完&—zwnj;堆祝福的信息,放下手机开始分配任务。
“小九负责院子里的?活,包括但不限于扫地,摆桌子,挂彩灯,拔草,擦玻璃……”
南玉越说越像大扫除,被小九同学怨愤的瞪了好几眼后终于转头去找小八的麻烦。
“小八除了和小九&—zwnj;起负责院子里的?活,还要做几?个福袋给我们抓。”
南玉说着把几?个预先缝好的小布袋放在小八面前,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八的光头,“别这么小气嘛,我知道你家底厚着?呢。”
小八欲哭无泪地干嚎:“姐姐这?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