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亭打开门,帮着工人一起把博古架抬进门,在吴疏月的指挥下,总算将这巨大的博古架归置妥当,就放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大会客厅的中间,如此一来原本那个空旷的客厅被一分为二,博古架的一边仍是会客厅,另外一边便成为了玄关。
白望亭送走工人回来,吴疏月正抱着手臂满意地打量着,突然想到什么:“白先生,您还不出去吗?”
“啊?哦……我再等等。”
“再等等?”吴疏月歪着头眨眨眼,突然上前一步,恨不得把鼻尖凑到他的下巴上,“白先生,您该不会,是故意推了商会主席在家等我吧?”
白望亭不是傻子,他固然知道吴疏月日复一日地来,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思。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喜欢。
只可惜她的身份令他不得不望而却步,他白望亭若要娶妻,自要娶一个温婉贤淑可以长长久久下去的女子,更何况她若只是个寻常的小歌星也罢,她偏偏又是张啸林手下金百丽公司的台柱子。
白望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说道:“吴小姐误会了,我的确有事,且不方便向你透露。”
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这样生硬,若她够聪明自该知难而退,至少她应该知道,自己对她是有意保持距离的。
可他还是想错了,她就是听不懂,她不仅没有一丁点要退缩的意思,反而又上前一步,还笑着问他:“上回我便觉得白先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白先生用的什么牌子的古龙水?”她又轻轻地吸吸鼻子说道,“好像有一点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对了,白先生吸烟吗,怎么没见您吸过?”
白望亭抬手按住她渐渐逼近自己的额头说道:“不是古龙水的味道,是因为我做烟草生意常与烟草打交道。”
“哦,”吴疏月尴尬地缩缩脖子又说,“那白先生喜欢什么牌子的香烟,那天小张经理拿来几包外国烟,我不太懂,如果白先生喜欢,我带来给您品鉴。”
“我卖烟草不代表我吸烟。”
“哦。”吴疏月似乎有些扫兴,不过她很快又振奋精神问道,“那白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除了喝咖啡和看报纸。”
白望亭下意识地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岔开话题问道:“吴小姐不练琴吗?”
“好啊,”吴疏月笑,“白先生想听,我便弹给您听。”
她欢快地紧走两步,坐到钢琴前问道:“白先生想听什么?”见白望亭不回答,她便自言自语地说,“那还是弹之前那首吧,最近在白先生家练琴,我可是长进了许多呢!”
说着,跳跃的音符自她指间流淌出来,不得不说她的确进步很快,不过短短几日,她的琴技已然突飞猛进。
便是白望亭,也不能再昧着良心说她是在荼毒自己的耳朵。
吴疏月弹地很流畅且满腹深情,她一边弹着一边轻轻哼唱:“月色那样模糊,大地笼上夜雾,我的梦中的人儿呀,你在何处,你在何处……”
她一边轻声哼唱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立在琴边的白望亭。
白望亭也望着她,从她乌黑的发顶,到她珍珠般圆润的耳珠,再到她没入衣领的雪白的脖子,和从袖管露出的两条白玉似的手臂。
不得不说,她很美,很动人,白望亭觉得她就像是聊斋志异里的狐妖女鬼,表面瞧着天真烂漫,实则一个不留神便会让她勾了魂去,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这小狐狸精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乖觉了两日,终于要发功了,他区区一个凡人自然难以抵挡,赶紧卷铺盖卷,落荒而逃。
白望亭插着口袋背对着吴疏月,在客厅里焦灼地走来走去,他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令先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吴疏月骤然大胆,竟趁他不备,对他大举进攻。
此事要追究起来,还要从昨天吴疏月回到金百丽公司之后说起。
吴疏月在异常坚决地逼迫白望亭服下药后便觉得追悔莫及,无意间跟阿绿说起自己强迫白望亭吃药的事。
“阿绿,我觉得我今日有些冒失了,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可我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是我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他的咖啡倒掉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凶脾气很坏?”
阿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他是怎么反应的,可说了什么?”
吴疏月回忆良久摇摇头说:“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也没说什么。”
“他没生气?”阿绿问。
吴疏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好像也没有……”
“那您逼他吃药,他可生气了?”
“生气啊。”吴疏月说,“他根本不想吃药,是我逼他的,他当然生气。”
“可他还是吃了。”阿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