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
白望亭跑了两步,突然发现路边一群人都面带疑惑地向着自己行注目礼,想来自己毕竟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物,深更半夜地追着洋车疯跑,这要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只好暂且站住,偏偏刘杰的车也还没过来,真是让人恼火。
他又等了很久还是没见到刘杰的影子,索性也不等了,揣着一肚子火气往家里走。
刚走到半路便听见有人叫自己:“亭亭!亭亭!”正是刘杰的声音。
他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叫什么叫,说过多少次了,公共场合别这么叫我!”
“不是,我连按喇叭带吆喝地喊你好多遍了,你就是不理我。”
白望亭气急败坏地上车,说道:“我等了你大半天,你又跑哪儿去了?”
“你等我?我还等了你半天呢!我等的里头都没人了都没见你出来,跑到后台找你们,经理说金百灵早走了,我这才走。”刘杰又问,“你在哪儿等我,我怎么没瞧见你们?”
白望亭张张嘴刚要说“门口”,忽然想起来,他和吴疏月好像没有经过正门,似乎是走的后门来着,这么一想确实是他理亏,便索性也不说什么了。
“对了,金百灵呢?”
“走了。”白望亭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你这人,还能不能行了?你都碰见人家了,就不知道邀请人家一下,把人家顺道捎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邀请?”
“你邀请了吗?那她怎么不来?”
白望亭抿抿嘴,心里又不痛快,敷衍道:“她有别的事儿。”
“都这么晚了,就算有别的事儿,大不了咱就拐拐弯儿呗……”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哦。”刘杰答应完了又偷偷嘀咕一句,“狗脾气。”
夜已深了,白望亭一回到家就上了楼,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刘妈瞧着不对劲,在白望亭门外的走廊里拦住刘杰问他怎么回事。
可刘杰也不知情只好说:“大约是生意谈的不顺吧。”
“生意谈的不顺就这样?”刘妈又纳闷道,“原来可没见他这样过,是顶要紧的生意吧?”
“可能吧。”刘杰说。
刘妈见他儿子还站在门口,一副想不通的模样,拍拍他说道:“那就放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他不是那种软弱的孩子,再难做的生意,只要他肯,总能谈的成。”
“也是。”刘杰挠挠头,放心下来。
白望亭靠着房门发了一会儿呆,虽然隔着一道房门,可是他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刘妈说的不错,他心力交瘁的厉害,他平生的确未曾如今天那么心累过。
他,白望亭,除了早年间不知奋进为何物的时候,沦落过一段时间。自步入江湖以来,还没有哪一件事办的像今天这么让他受挫。
想做的事一样没有做成,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最后花了几百个大洋买的花篮也成了好心做坏事,简直就是个笑话。
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
不过消沉归消沉,刘妈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可不是软蛋,再难的生意,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
谈恋爱不会,谈生意他可不是外行。
其实,想一想,两者之间也没多少分别,不都是在互利共赢的基础上拿出诚意,达成合作吗?
嗯,就是这样不错。
他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他一时失算惹恼了吴疏月,但至少他确认了一个关键的消息,那就是她和冯德昌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一想到这个,他的脸上不禁浮起一个难以克制的诡异的微笑。
他白望亭欣赏的女人果然不错,就算是身在那种杂乱肮脏的地方,也还是能够坚守本心,出淤泥而不染,就和他一样。
白望亭没有发觉,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冯大帅厌恶她这件事,更加没有想到如果他和吴疏月走到一起,对自己的生意会有着怎样恶劣的影响。
当然,人都是这样,越是自认理智就越容易感情用事,反则亦然。所以对于一个已经把理智抛诸脑后却又自以为非常理智的人来说,这种考虑原本就是没有必要的。
反正夜深人静,他又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笑的再失态也不会有人看他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