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你伤的那么重,干嘛还要来呢?”吴疏月泪汪汪地看着他,虽然他强装无事,可她看得出他忍得艰难,他的脸是青的,嘴唇是白的,就连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肯定是很痛才会这样的。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不来。”他说。
白望亭在吴疏月的搀扶下,刚打算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张啸林的声音:“白望亭,你这口软饭吃的好啊!”
白望亭驻足片刻,而后回头笑了笑说道:“软饭好过夹生饭,你那生意已经被你做成了夹生饭,再想做好已经不可能了,只是别回头连这点子夹生饭也给打翻。我要是你,有功夫想着怎么在口头上占我便宜,倒不如好好想想回头该怎么向冯大帅解释才好。”
张啸林又吃了个瘪,突然想起什么喊道:“金百灵!你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姑奶奶打从浇你的时候开始就没打算再在你们家唱!”
吴疏月一直到回家都觉得还满肚子气。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吴疏月气呼呼地绕着屋子走过来又走过去:“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竟然下手那么重,竟然那么坏!还有脸说开除我?我就该先说姑奶奶辞职不干了!”吴疏月叉着腰走来走去,“他打了你,还指望让我在他的场子给他赚钱,做他的春秋大梦!早知道如此,我第一步就应该直接拿起酒瓶子砸爆他的头!”
“那么做,可就不淑女了。”白望亭说。
“你还有心开我玩笑?都什么地步了,我还管淑女不淑女的?”
“我是不想看你生气,”他又说道,“更何况白太太众目睽睽之下,用红酒浇了张啸林一脑袋,这已经很给我长脸了。”
“不够,还是便宜他了!”吴疏月愤愤不平。
白望亭因这短短一段颠簸,身上的伤势更重了,说了这么多话已然是在强打精神,他忍不住说道:“你坐下歇会儿,我都看累了。”
“好气。”吴疏月言简意赅地回答,白望亭的脸色白的吓人,她倒是知道他伤的很重,只是没有想到他伤的有那么重,毕竟他先前在金百丽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刚一到家就整个人都瘫了,她又去他身边坐着问他,“是不是还是很痛?真奇怪,刘杰去请大夫,怎么那么久了还不回来?”
“估计是太晚了,大夫也睡了。”白望亭为了不让自己疼出声,深吸一口气说,“也没那么疼,能忍,实在不行只能等明天。”
“那有什么办法会好一点呢?”
“没办法,就忍着呗。”他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不要紧,以前常挨揍,腿打断了还能一觉睡到天亮,现在挨揍挨的少了,人也就娇贵了,其实没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呢,你难受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又焦急的站起来说,“刘杰还不回来,我看是人家洋大夫不给他面子,我亲自去,金百灵去,他们总会给我一些面子的。”
“你别去,你别走!”白望亭突然紧张坐起来。
“你干嘛起来啊,躺下躺下!”她赶紧扶着他躺下去。
白望亭紧紧皱着眉头按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说道:“你在这儿,我还能忍,你不在,我怕是忍不下去。”
她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动,她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那么要紧的。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去了也是白去,”白望亭说,“外面的人不知道,把洋大夫们吹的像神仙似的,洋大夫的医术也就那个样子,我自己的伤势我心里有数,该开的药已经开了,他们来也不过是给我打一剂吗啡,镇痛罢了,药效一过还是照样该怎么痛怎么痛,伤势如此,非得要熬过去不可,没有别的妙招。”
“那打一针总归是要好一些。”
“越打越娇气,若打了一次知道不痛的好处便忍不住要打第二次,长此以往越用越多,便再也离不开它了,以后便是好好的也要打针,好好一个人每天打的像个筛子,像什么样子。”他又说道,“我本就不想让刘杰去,是你非要让他去叫大夫,其实去了也未必能找来人,人家洋大夫不像中医,不坐馆,到点就下班便不再接诊了。”
“人家担心你才.......”吴疏月委屈巴巴地说。
“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又低声说道,“把灯关了吧,大夫未必会来,咱们先歇着。”
“可是你能睡得着吗?”
“抱着你就睡得着。”
“好。”吴疏月脱掉鞋子合衣躺在他身侧,“那你抱着我,我守着你。”
“嗯。”白望亭长臂一伸,便将她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