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毅爆裂大喝一声,以掌为刀,当头直砍。史光远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向上一抬,便夹住天行毅肉掌,天行毅便砍不下去。
天行毅手臂微感酸麻,但见对方掌影晃动,伸出两指尖向自己眼睛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飞起一脚,便踢向史光远的下阴,史光远手指捏住他肉掌,若不松手,天行毅这一脚必然击中,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一下撩阴腿,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但天行毅聪明过人,本无招数,虽然功夫绝好,却从不以武林中人自居,对于武林中人的种种规矩,丝毫不以为意,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任他招数如何下三滥,都使将出来。
史光远无奈跃开,跃开之际,又已避开了谢冲的判官笔,嘶声冷笑道:“谢冲,你身为北卫驻西蜀使节,竟然敢密谋行刺花大将军?难道你不顾两国姻亲?”
谢冲呵呵冷笑,道:“我爱行刺谁便行刺谁?此事与北卫无关,乃是我一人所为。”
话音未落,左眉梢已为史光远掌风拂中,隐隐生痛,当下不敢大意,分身说话,聚精会神,判官笔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他一身武功也是极高,但史光远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不时讥讽道:“你这叛徒。”
众人正在性命相搏之际,只听得轧轧的铁门响动和铁链镣铐的声音。
天行毅扭头看去,只见他们进来的最后一道屏障,那道大铁闸门豁然洞开,五名全身隐藏在凛凛盔甲里、带着铁面、身材魁梧的高大军装武士押了尔朱落兮走了进来,领头的武士手里牵着铁链。
在尔朱落兮的左右两侧,各有两名武装盔甲军人架持而行,这些军人都比尔朱落兮要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铁链如手臂般粗细,锁住了尔朱落兮的双手双脚以及头颈,拖在地上啷啷作响。
他如今早已经是披头散发,头发蓬乱,血痂将乱发结在一起,白色的囚衣上鞭痕、血痕叠加在一起。赤着双脚,他的脚上也是到处是溃烂红肿水泡,被拖拽而行。
尔朱荣大声叫道:“押上来,押上来。”
领头的军人登上丹墀,将铁链的那端交给尔朱荣。
尔朱荣拽动铁链,丹墀下四名军人立刻将尔朱落兮打翻在地。尔朱荣狂笑着把尔朱落兮跌跌撞撞拽上丹墀,拽到宝座之下,将他翻了过来,伸脚踏住。
李澹看了不忍,道:“大将军,不可杀他,他是你的侄儿。”
尔朱荣圆翻怪眼,道:“呵呵,孤把他当侄儿,他把孤当叔父么?”他伸出手指了指下面仍在混战的天行毅等人:“老子就要让这些反贼看看,背叛孤是何等下场,老子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将这厮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此时,场下鏖战正酣,谢冲、傅无衣都是有数的高手,天行毅虽然一双肉掌,但犹自苦战,不时朝对方命门百会等要穴攻击,他掌力甚是雄浑,声势骇人。江畔青虽然武艺一般,但他能够变化万般实体色相,身姿轻盈,勉强能够自保。
当世数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厉害。
但史光远一双肉掌,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如一叶扁舟,笑傲于风波之上。
忽听得傅无衣“啊”的一声大叫,跟着谢冲也是闷哼一声,二人身上先后吃了史光远一记。尔朱荣看得呵呵大笑,他平生多在马上与人长枪大戟拼杀,鞍马功夫甚佳,却哪里见过这等武林之中的性命相搏;虽然前段时间自己遭到行刺,但与今日场面之精彩还是不能比拟。
一旁,李澹面目严肃的正在观看,右手微微旋转,一柄晶莹小剑已经现于手心;尔朱荣的众镜刀这时已经压在尔朱落兮的脖子上。
他必须时刻提防尔朱荣杀人。
大殿上的打斗他本想阻止,但是他怕尔朱荣一个手势那些弓箭手万箭齐发,就算他是灵山弟子,他也没办法、没把握能将场中众人全都救下。
大殿上鏖战不止,他顿在那里,脑海中百念盘旋。
他不想让现场产生一丝杀戮血腥,但他现在还搞不清尔朱荣的所有底牌,所以暂时忍着等待机会,没有出手。眼下,又多了一个尔朱落兮面临生死,他更加无法离开尔朱荣身侧。
又斗片刻,谢冲又是闷哼一声,幸好其时天行毅、傅无衣攻得正急,掌法愈加纯熟,谢冲才不至重伤。
但这时史光远基本上已经稳操胜券,好整以暇,再加上整个局面实际上已经被尔朱荣控制,尔朱荣大感快意,尔朱落兮是他侄子,居然率人来暗算于他,尔朱荣本来没有什么亲情,这种背叛更加让他气愤填膺,自己对他虽然没有什么深恩大德,但是没有他做大将军,以尔朱落兮的人才,怎能做到五官中郎将的位置?
这时,眼见场中形势已然大定,江畔青正是左支右绌,正是众人之中武功最薄弱一环,当下向李澹道:“你去帮我把那小子给擒了过来。”
李澹得令,身形如电,一个起落,便跃入场中,单手一探,便将江畔青拿住手中,江畔青见他贴面而来,惊呼一声:“李澹?”
李澹呵呵笑道:“是我。”
忽的劈胸一把拿住江畔青膻中穴,掠回尔朱荣身边,他起落、拿人、掠回,一气呵成,如入无人之境。
天行毅陡见江畔青遇险,但李澹委实来的太快,救护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