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帝已经驱马走入阵中,向阵前而来。
李澹和天行毅都跃下马来。
李澹的灵剑、天行毅的众镜刀都已经悬在他们指掌的前方,向着卫帝大军跃跃欲试。
对面的大军逆风扑近,距离天行毅与李澹军一箭之地的时候止住了战马。马蹄下卷起的尘土随风飐起,人喊马嘶,骑射手从骑枪手中突出,一排列在阵前虚引角弓。当先的红旗下,对面的军阵波开浪裂。
卫帝身披火色大氅,面目隐蔽在金黄色的重盔下,覆盖铁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策马缓缓而行,所经之处,两侧将军的马首低垂,将军注目,战场上本来极度的喧嚣之声,马蹄声、人声、兵器的出鞘声、张弓之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忽然间全都消失了。
天地间刹那只剩下一种声音,便是卫帝胯下马的马蹄
敲打地面的声音。
卫帝策马控鞍,缓缓而行,手上并无兵器,万众俯首,威势熏赫。
这种压抑和气势隔着数百步直推过来,天行毅和李澹觉得他们的手心已经出汗。
天行毅举起右手,神色极其严峻、戒备。
“没有我的军令,三军不得冲锋,预备布阵。”
“是。”跟上来的谢冲调转战马,退向后方约束军阵。军阵之中显然受了卫帝的气势压迫,显得有些不安和惊惶。
李澹和天行毅一左一右微微拉开距离,他们指尖上方悬空而立的众镜刀和灵剑显然并未吓退卫帝。
“是卫帝亲临么?”
天行毅纵声大喝,“西蜀国白衣天行毅拜见陛下,军阵甲胄之中,恕不行跪拜之礼了。”
他右手按在胸口上,微微鞠躬表示敬意,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卫帝,防止他猝动。
卫帝缓缓控马此刻已经到了阵前,他驻马,沉默片刻,忽然举手摘下了自己沉重的头盔,一振甲胄上的征尘。
头盔除去的瞬间,他的眼睛便精光四射,额头上五根异骨如柱插入发髻之间。鼻梁高挺,他年已六十余,一头褐色的长发在风里扬起,长发间已经有了缕缕银丝,如刀削斧劈的面颊上也染了岁月的风霜。
但岁月给了他风霜,也给了他无比凌厉的气势。
无人能够否认,无人可以冒充,此人便是卫帝。
他在战场之上,那种气势无人可以假冒的来。
“你就是天行毅?那个杀了尔朱荣,夺得第一把七众刀——众镜的天行毅?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名字倒是响彻中土。”
卫帝的声音仿佛金铁铮鸣。
“后学晚辈的名字能够入卫帝的耳朵,天行毅甚是荣幸。”
卫帝又望了望李澹,道“你便是那个可以通过身触截获对方识海消息的李澹?来自灵山的弟子?”
李澹点了点头。
卫帝显然对二人也极为欣赏。他这一生,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敌手了,高手何尝不想碰到高手,高手其实何尝愿意寂寞?
“众寡悬殊,二位有意一战么?此一战或生或死,但必定扬名于后世。或者你们二位留下人头,或者我留下人头。此一战,不如咱们便称之为人头战,不亦快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