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一边照做,一边问:“为何王爷听到雷声,便会头疼?师父不是说过,傀儡是没有痛觉的?”
苏何解释道:“他的头骨曾被惊雷击中,感到疼痛不过是躯体的记忆罢了。待雷声停了,头便不会痛了。”
司徒空实在不忍看到莫时雨这副痛苦的模样,“有何法子可解?”
苏何摇头,“药石无医,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巫族部落天气奇特,秋季多雷雨。为了不让莫时雨继续遭罪,得快些动身前往别处。昔日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京城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王爷,我们回京吧?”
“好。”
依旧是淡漠得叫人心寒的语气,司徒空回想起,莫时雨往日对他的百般讨好,不由一阵苦笑。
二人达成共识后,日子便定在了两日后。那天艳阳高照,成群结队的候鸟盘旋在上空,大抵是从京城方向飞来过冬的。
莫时雨还未适应这副木头身躯,无法行动自如,而且师父再三叮嘱,傀儡尽量少沾水,否则会加快腐朽的速度。
司徒空只得在族内挑了两名亲信,一男一女,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司徒空踏进北上的马车前,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故乡。此去京城,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客死异乡。但为了莫时雨,义无反顾。
一行向北,路途遥远,得花费至少三个月的时日,方能抵达京城。一路上走走停停,司徒空等人比预想中的晚了将近半月。
他半月前,便已书信通知京城的亲信,提前打点好住处。待他们踏入城门时,便有人前来迎接,将众人引进城南的四合院中。
一进院子,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便扑鼻而来。那园子栽了许多花花草草,是司徒空特意吩咐的,莫时雨喜欢。尤其是那白山茶,开得极好,叫莫时雨忍不住驻足,观赏一番。
看到山茶的那刻,向来沉着冷静的司徒空,忽然勃然大怒,“谁让你种植茶树的?还不遣人将其挖走?”
傅元吓得一激灵,哪敢问缘由,连忙命人速速扛锄头过来。
“留着吧。”莫时雨出声阻止。
“可我怕——”
“无妨。”
司徒空险些忘了,莫时雨俨然是只傀儡,即便往事再沉重,也无法感知痛楚。但他不能释怀,千帆过尽、物是人非,而恨意已然融进骨血里。
无法否认,昔日他的确对莫寒云有情。
三年前,听闻永乐王酷爱茶花,司徒空便每日以花相赠。而那茶花乃是他用巫族蛊术浇灌而成,能迷惑人的心智。正因如此,他成功从永乐王手里,毁掉对莫寒云有威胁的证据。
此后,永乐王一败涂地。莫寒云除掉宿敌后,稳坐东宫。
莫时雨摘了朵白山茶,仔细嗅了嗅,“花的气味没问题。”
司徒空听言,颇为震惊,而后鼻尖窜上来一股酸涩感,“原来当年你早有察觉,为何不戳破?”
“倾尽所有,换一场美梦,倒也不算太亏。”
莫时雨忽然用力将手中的茶花,碾得粉碎,任由树枝在掌心留下划痕。原是他不想活了,不如用自己的性命换司徒空一生仕途平坦。没想到,他最后也难逃一死。
司徒空何德何能,叫莫时雨情深至此。前世一叶障目不知好歹,今生他豁命相陪。
“王爷想要何种梦境?听雪愿竭尽所能为你筑梦。”
莫时雨回答道:“无法入眠之人,又如何入梦?”
司徒空也无可奈何,如果可以,他愿以性命为引,换莫时雨恢复如初。可他并非巫族中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取得仇敌的白骨,为他重筑肉身。
这并非易事,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未来东陵皇朝的君主。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安顿下来后,司徒空与傅元于书房内,分析当前局势。傅元将他从探子那里得知的情报,一一告知司徒空。
“半月前,皇帝病重,已命太子监国。据宫中眼线来报,皇帝已病入膏肓,怕是没几日可活,左右不过七日,东陵朝就得变天了。”
老皇帝一旦驾崩,时局必然动荡不安,这是司徒空所喜闻乐见的。听傅元讲述,莫寒云似乎迷恋上了位小倌,夜夜流连花街柳巷,被朝中大臣所诟病。而他却置若罔闻,没有任何收敛。
有趣得很,司徒空倒是想见识见识,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佳人,能将堂堂的太子殿下迷得那般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