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和亲队伍到临城住了几天,京城的护军与临城驻军交接,由临城驻军护送和亲队伍出城,他们一行人才出了临城,准备往北夷而去。
路上,才扎营休息的第二天清晨,一片宁静之中,忽然各处炸声轰隆,众人猝不及防。
那营地各处的爆炸并非由外攻击,而是从和亲队伍里开始的,但那时的和亲队伍还是大魏驻军掌握,并没有北夷的外人,联想到在阴间里小兔崽子说有小人害她,很可能便是奸细。
她是大魏跟北夷和平的象征,若是和亲队伍被炸死,那么北夷很可能借故继续入侵大魏。
还有一点,就是临城好几个骁勇善战的将领都在和亲队伍的护军里头,爆炸里肯定死伤不少人,对大魏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就像那个人,也不知前世他是否也与她一样赴了黄泉……
梦到前世的事,赵永乐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人的容貌、声音,还有温暖得过于炽热的怀抱,都一幕幕闪过她脑海。
上辈子总是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的她,人生的唯一一次放肆,便是入了那人的帏帐,现在想起来,她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敢那么做呢?
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遇见他……
赵永乐想到这里,神色黯淡,她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又走上和亲那条路的,那么他们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她记得那人在她到临城时,就是临城驻军右翼前锋统领,那可是正二品的武官,当时那人不过二十二岁,前途似锦。都听说他若回京,很可能会被赐将军衔,而他因为长年驻守边疆,尚未定亲,若是回了京,贵女们肯定前仆后继想嫁给他。
而自己呢,大魏朝有祖宗规矩,公主驸马不得入朝干政,这样有大好前途的人,自己对他来说只是耽误罢了……
赵永乐愣住,倏地红了脸,她在想什么呢?
上辈子不过是露水姻缘,难道她还想着这辈子跟他有什么牵扯?
赵永乐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消失。
罢了,这一辈子,她只想保护父王母妃,他们一家人幸福快乐,就是她的最大心愿,其他的,她没有空闲去想。
赵永乐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抛在脑后,打起精神,写了封信给母妃,好让母妃安心,别因为落水与黄嬷嬷病死的事担忧。
之后几日,赵永乐按照太医嘱咐,小心养着痘痂,没再出差错,眼见着就要大好了。
“郡主,幸亏落水没妨碍到什么,您这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又滑又嫩,看着比先前还要水润几分呢!”
宝沙伺候赵永乐抹着润肤的膏药,开心的打趣着。
赵永乐也很满意,刚重生时她还以为这辈子也要带着那满身满脸的疤痕生活,现在倒是不必担心了。
金川心情也很好,在旁笑道:“郡主,奴婢已经吩咐开始打理行李了,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都让人来催呢,希望您早日回宫去。”
赵永乐也想见到父母,对父王母妃来说也许只是近月未见,但是对她来说可是隔了两辈子。
“是可以打点起来,不过我想在回宫前出去一趟,金川,你让林义在博香楼准备好。”
听到赵永乐这么说,金川一愣。
“郡主,您从未自己私下出去过,这……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妥?”金川满脸忧心。
赵永乐虽然在此之前的确没有私下出去过,有出宫的时候都是随着皇室行程,但是上辈子她在和亲以前就经常独自带着宫侍出去了,对她来说倒没有什么。
就是回宫以后出去肯定不便,赵永乐才想趁着还在别宫时悄悄出去。
“父王的侍卫还留在这里,让他们乔装打扮护我出行,没什么不妥,我就去趟博香楼,沛儿那里我有话交代林义。”
金川听赵永乐这么说,心道也是,这种要紧事倒托不得旁人,在别宫里可不能传唤林义到郡主寝殿来。
太子亲卫们得到吩咐,还要阻拦一番,但赵永乐本就是顽固脾气,这辈子又更加说一不二,反正她要出门,亲卫们阻止,那她就另行私下出去,亲卫们只好答应了。
不过还是要避开别宫里本来的宫侍们,林义安排了一辆青布平顶马车接应赵永乐,亲卫们明里暗里护着,赵永乐便戴着面纱,由金川、宝沙跟着,顺利出了别宫。
博香楼原先仅是二层小酒楼,林义经营得好,近几年陆续增建,变成回字型的大型酒楼,有供给说书弹唱的茶厅,另有二十来间雅室厢房,中有小园曲径,流水拱桥,雅俗皆宜。本来店铺也只在人潮一般的路上,让博香楼带动起来,如今很是热闹,这条路上的店铺现如今各个租金昂贵、生意火爆。
赵永乐的马车从安静的后门进去,在她的地盘,林义自然是安排得妥妥当当。
皇室规矩,皇子女乳母会从家境一般或贫困的宗室择选,这林义身材高大,但面容和善,说话得体,兼之血脉里还是皇亲宗戚,不会过于谄媚,与他相处很是舒适。
林义领着赵永乐主仆三人上了二楼,进去一间有外厅内室的厢房,装饰不俗,颇有书生气息。
“郡主,这是博香楼最大的厢房,建好以后便是留给您用的,除了母亲与小的,还没有人进来过,郡主日后也可使用,绝不会有人敢打扰您。”林义微笑着介绍。
这就是赵永乐为什么喜欢林嬷嬷一家替她做事的原因了,各方各面都合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