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跟宝沙看着自家主子这趟出门似乎心情沉闷了些,都很是不解,但赵永乐不想多解释,在博香楼待不到半个时辰,便让人准备马车要回别宫了。
回程路上,在青布平顶马车里,赵永乐一直闭着眼睛,金川、宝沙只当她困乏了,也不曾搭话。
护卫乔装的马夫见来路有两个人骑马而来,本要避让,对方却慢下马蹄,示意他们先过。
护卫心道难得,领头的男子衣着虽不显眼,但用料精致,且通身气质不凡,这样的贵人竟会礼让他们的青布马车。
那护卫也不做多想,点头致意后,便驾着马车越过那两人而行。
而那两人在马车驶离后,才继续驾马朝城里的方向前进。
这两人并不招摇,可沿路却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只见领头的男子颀长身材,结实的胸膛与双臂,一双眼眸深邃清冷,俊逸的脸庞本该是书生模样,却因这人长年严厉自制,带出了坚毅飒爽的线条。
落后几步的男子注意到路人的关注,不由有些自豪,心里想着,自家少爷当年投军前,不过十四岁,已引得一众贵夫人争相讨作女婿,若是京城那些贵夫人们看见少爷如今生得愈发出色模样,只怕要踏破平阳侯府门坎。
陆山看着自家主子马蹄的方向,有些疑惑,便问:“少爷,这不是回侯府的路啊?”
莫非少爷多年没回京城,不识得路了?
在他前头的陆行墨淡淡道:“既是休假归乡,理应先至兵部点卯。”
陆山一愣,在心中暗骂自己蠢笨,少爷平时看着冷漠,但这些庶务却也是面面俱到,如有不妥处,那必也是少爷有心为之……
其实外官返乡至衙门点卯,无须赶在这一时半刻的,归家几天再去衙门点卯大有人在,少爷此举,估计也是没有多大意愿急冲冲地回平阳侯府。
但离家多年,长辈们渐渐年老,身为晚辈的少爷还是该回家看看的,虽然平阳侯府可能没人愿意少爷回去……
陆山想到早晨在驿站时,有那急着接家人回去的,一大早便来驿站迎人,别家院子是热热闹闹,他不由得为自家少爷觉得心酸,旁人家是恨不得早一点见到久归的孩子,侯府却好似装作不知道少爷要回京城,陆山看着驿站给少爷准备的院落如此宽敞,可见驿站也知少爷的军功显赫,只不同于其他院落与房间的热闹,少爷的院子冷冷清清……
少爷也像没放在心上似的,主仆俩各骑一马往进京的官道而去,不同于旁人返乡几车几车的东西,陆行墨轻车简从,竟是一个包袱完事,虽是归乡,但马蹄并不急躁,只以平常的速度行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出城办公的年轻小将。
就是这么简单的行装,陆行墨却比那些前呼后拥的富家公子更为飒爽潇洒,就是身后的长随陆山,看着也正气勃发。
陆山在心中暗叹,陆行墨已是招呼完毕,走出了兵部,才又翻身上马往平阳侯府而去。
主仆俩经历多日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家,陆山抬头仰望,平阳侯府仍是那样巍然屹立,黑瓦白墙,森冷沉默。
陆山也是多年未见家人,但就连他都不怎么愿意踏进这个满是敌意的平阳侯府……
陆行墨也没说话,陆山忍着对平阳侯府的反感,硬着头皮上前去敲响那厚重的大门,只见门子慢吞吞地打开了缝,瞇着眼睛略看了下,只见不甚眼熟的两个人,便倨傲地问:“两位是哪家……”
陆山双眼一瞪,恶声恶气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谁回府了!”
那门子浑身一抖,赶紧仔细去看陆山身后背手而立的陆行墨,这下子倒觉得很是眼熟,但又不大敢认,好不容易想起前阵子耳闻大少爷要回府的消息,可因着府里无甚动静,他也就听过一耳朵便罢,谁知大少爷这是……真回家了!
“大、大、大少爷,小的这就开门……”门子双腿打摆,赶紧拉开厚重的大门,又想到该向总管通风报信,便念道:“小的去通传一声……”
陆山不客气地踢了那门子一脚,骂道:“大少爷回家还要通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趁早滚远些,别碍大少爷的眼!”
门子忙跪地求饶,陆行墨并没有为难他,只让他将马匹安置,不过也未斥责陆山的言行无状。
总有那在旁瞧见此景的人,脚下生风地去告诉了平阳侯府总管,只见一个面色和善的半百老人带着一众奴仆恭敬地在半道迎上来,见礼道:“大少爷,门口小子才顶事两年,没认出大少爷您,老奴必会惩罚于他,还望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话说的却有意思,门子都当两年了还认不得大少爷,这是在暗指大少爷久不归家,下人都不认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