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赵芷萤确实有几分厉害呢,一般姑娘被这样责骂,都是先红着眼眶哭泣讨饶,赵芷萤却不是,她将自己的紧张与后悔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又维持了身为郡主的端庄矜持。
薛皇后很吃这套。
果然薛皇后和缓了表情,只是仍念着:“你知道有错便好,要记着人多口杂,你说你永乐姐姐痘疤未愈,要是让有心人传了出去,这让皇室脸面往哪儿搁?还有那宁平侯府的姑娘……”
薛皇后本要说潘玲两句,但想起大姑子安阳大长公主,不禁闭上了嘴。
赵芷萤仍是十分惭愧的样子,回道:“孙女知错,原是永乐姐姐及笄宴后,京城皆赞姐姐貌美无双,比之当初太子妃娘娘在南方的美名也不逊色,做妹妹的我自然也感到骄傲。只是听送礼去别宫的太监当时说姐姐痘痂未愈,孙女心中着急,昨日便口无遮拦地稍稍一提,鲁嬷嬷提醒了孙女之后,孙女也深感羞耻……”
说到这,赵芷萤的双颊有些红,彷佛十分羞窘。
赵永乐在听到赵芷萤提起母亲时,便捏紧了袖口。
薛皇后则是越听脸色越不好。
她想起了自己的嫡长子,正是在南方被梅簪雅那女人蛊惑,仗着有几分美色才成为了太子妃,这是薛皇后心中永远的刺。
现在看来,赵永乐确实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甚至更加出色,光是坐在那里都像一幅画,楚楚动人。
薛皇后又对赵永乐不顺眼起来。
赵芷萤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薛皇后,又道:“鲁嬷嬷还说了,永乐姐姐就跟安阳大长公主一样的尊贵,孙女听了更是为自己言行有失而心中惶惶,听说安阳大长公主曾经去皇山的寺院斋戒修行一个月,学习礼仪祖训,孙女一直十分向往,也非常愿意仿效安阳大长公主也去皇山……”说着,赵芷萤垂眸,有些沮丧,继续说:“只是担心母亲身体不好,弟弟还年幼,王府的事务又繁重,暂且不能去皇山,但孙女已决意在王府禁足一个月,日夜为皇祖母、太子妃娘娘还有永乐姐姐祈福,并反省自身的过错,还请皇祖母允准。”
这便是庞书雁出的主意。
在薛皇后罚赵芷萤之前,先自请禁足,当然薛皇后可能不会满意,所以才让赵芷萤先说了一番赞扬安阳大长公主的话,并把赵永乐与之并列,加上先前提起太子妃美貌的话,都是为了让薛皇后对赵永乐反感。
庞书雁为了帮上赵芷萤的忙,一直在搜集京城女眷们的小道消息与关系联系,这其中便知道薛皇后跟大姑子安阳大长公主并不和睦的事。
鲁嬷嬷说赵永乐跟安阳大长公主都是皇室嫡脉,因此血统高贵,这只会让薛皇后更加不喜赵永乐,那么昨日败坏赵永乐名声的赵芷萤,看起来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庞书雁悄悄观察薛皇后的表情变化,果然都如她所设想,心中松了口气,移开目光,却不小心撞上赵永乐盯着她的视线。
庞书雁心中微惊,有些怔忡。
为何明珠郡主要盯着她看呢?
赵永乐只是感慨,这‘雁儿’果然对人心把握透彻,上辈子赵芷萤能陷害她多次,离不了‘雁儿’的帮忙。
就像现在,其实上辈子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鲁嬷嬷伺候过安阳大长公主,也是跟随到皇山寺院修行的宫女之一,此时便双眼放光,主动对薛皇后道:“启禀皇后娘娘,正如宜芳郡主所说,安阳大长公主在皇山寺院修行确实收获良多,宗室未出嫁的女眷若能到皇山寺院潜心学习,肯定能更加彰显大魏皇室女子的修养!”
薛皇后心中已经想起以前跟安阳大长公主那些冲突,脸色阴沉,听到鲁氏这么说,又有赵芷萤的暗示,便自然地接话道:“你既这么说,那么让永乐去皇山寺院一个月倒也多有裨益。”
赵永乐心道果然如此。
上辈子她身子好了以后,留了一身痘疤,薛皇后就认为她给皇室蒙羞,赵芷萤就有这么一番话,让薛皇后送她去了皇山。
虽是皇山,但寺院中并不像别宫那样有众多宫女太监伺候,每日需着僧服食素菜,念经三个时辰,学习女戒姿仪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因着侍从不足,甚至得自行打水洗漱,洒扫寺院,对于自幼娇生惯养的她着实清苦不已。
美其名都是为了磨练她作为皇室贵女的必经之路。
这辈子赵永乐当然不想再来一遍。
前世赵芷萤提到皇山寺院的情状与此时不同,赵永乐也没想到她会拿这番话出来,也知这时薛皇后肯定想不起来要赐教养嬷嬷给赵芷萤。
更别说鲁嬷嬷,她已经兴奋地畅想如何去皇山寺院严格训练赵永乐了。
迎着赵芷萤隐晦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赵永乐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