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终于来到了丹阳城下。
不过丹阳与其他城池不同,城墙更为高大坚固,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想要攻下丹阳,十分不易。
楚军攻了几天丹阳,都没什么进展,只是徒劳折损士兵。
楚云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他在营帐中看战报的时候,白檀轻端着汤走了进来。
白檀轻走到楚云泽的身边,“看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否则对眼睛不好。”
楚云泽想要让自己对白檀轻笑一下,但他扯着嘴角,笑得很勉强。
白檀轻看着这样的楚云泽,想要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川,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与楚云泽隔着一段距离,问:“你怎么愁眉不展?”
楚云泽沉声道:“这几日,楚军已经阵亡近千人。”
白檀轻低声道:“这么多人……”
近千条性命,就死在了丹阳城下。这些人中的每一个,或许是某个女人的丈夫,某个老人的儿子,某个孩童的父亲。
楚云泽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有一条密道可以进丹阳,这条密道只有历代楚王知道。”
白檀轻问:“那为什么不通过这条密道进入丹阳呢?”
“因为想要从这条密道进入丹阳,需要钥匙,而这把钥匙就在楚宫之中。”楚云泽面色沉沉。
“这……”白檀轻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想要进入丹阳,就要拿到丹阳城中的钥匙,这要怎么办到呢?
白檀轻叹了口气,把碗递给了楚云泽。
今天的汤,是银耳莲子汤。自从白檀轻那次送汤给楚云泽,他就会经常命下人炖不同的汤,然后给楚云泽送去。
楚云泽一饮而尽,放下了碗。
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跪倒在地,“殿中侍御史余良骏求见陛下。”
楚云泽咦了一声,他记得此人,此人是已故的御史中丞余正奇之子,他亲封的殿中侍御史,不过此人现在应该在丹阳城中,为何会出现在丹阳城外。他沉吟片刻,说:“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余良骏走了进来,行礼道:“参见陛下。”
楚云泽淡淡地说:“起来吧。”
余良骏站了起来,“臣之所以求见陛下,是有一物要交给陛下。”
楚云泽问:“什么东西?”
余良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走上前来,递给了楚云泽。
楚云泽看着手里黄铜色的钥匙,正是丹阳密道的钥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他抬起头,看向余良骏,“此物怎么会在你手中?”
“此物是傅公公交给我的,傅公公本想亲自将钥匙带出丹阳,交给陛下,但是他……遭了江陵王的毒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有一口气了,他将钥匙交给我,嘱咐了一番,就断气了。”余良骏面现哀容。
楚云泽听到傅敏达的死讯,神色不变,“此物十分重要,你将此物交给孤,有功。等收复丹阳之后,孤会重重有赏。”
丹阳密道的钥匙放在一个木盒之中,木盒中还有密道的地图。楚云泽当初坐上楚王之位后,在书房找到了这个木盒。而傅敏达经常为楚云泽整理书房,也知道这东西的所在。
余良骏听见楚云泽要赏他,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只磕了几个头。他心道帝王果然无情,傅敏达为楚云泽而死,楚云泽却依旧冷淡。
楚云泽挥了一下手,“退下吧。”
“是,陛下。”余良骏退了出去。
余良骏走后,白檀轻看了楚云泽一会,说:“傅公公死了,你是不是有些伤心?”
“没有。”楚云泽并没有伤心,他知道自己应该伤心,可他做不到。他的心,早就已经扭曲了。
他的心,在名为“仇恨”的剧毒中日日浸润,污浊腐臭,丑陋不堪。
他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面容,另一张脸总会在他眼前浮现。他觉得他应该是长那个样子,那般丑陋的容颜,才与他的这颗心相配。
难怪他把这颗心捧到白檀轻的面前,白檀轻会不要。
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爱楚云泽。
“你好像从没跟我说过你和傅公公之间的事。”白檀轻坐了下来。
楚云泽问道:“你想听吗?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
白檀轻答:“我想听。”
楚云泽娓娓道来,“我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吃不饱饭。那时候傅敏达也是个小太监,比我过得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我可怜,就时常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点东西给我吃,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半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