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众人都只关注到了那靠近的二人,自然是无人注意到王鄞拨开人群,悄悄退去了。
陈文先前见到茶馆被砸,心里头悲愤,还曾闪过报官的念头,只不过瞬间被他压下,再不敢想。
他有亏在先,真捅上了公堂,自个儿也吃不了好。
此时又见知府大人出现在此,更是吓得两股战战,几乎跌坐在地。
至于林雍,乍一见到两人,却是惊讶大过恐惧。
他当然不识得吕公著,但不管哪位才是知府大人,那面黑消瘦的中年男子都决计不是普通人。
“此处发生了什么?”吕公著走近几步,皱眉打量陈记茶馆。
“我、我……”陈文心跳加速,汗出如浆,被吕公著盯着,连话都说不出。
吕公著见陈文这般模样,还以为是伤心过度,又见林雍站在一旁,就将目光转向了他,“你是?”
“小民林雍,同在此街开店,店名一绝。昨日清晨,也碰到了此事。”林雍恭敬道。
只是他面上虽不显,心中也总有些紧张。
“可是同一批人?”沉默许久,中年男子终于开口。
“这就不知道了。”林雍摇头道。
“我曾听闻附近有一霸,手下无数,收人钱财,恶事做尽,想来极有可能是遭人买凶。”中年男子看向吕公著,沉声道,“不如着人去问明情况,或许有所发现。”
“此人我知道,名叫孙洪,不过他平日里还算老实,我便如介甫所说,差人去问个明白。”吕公著深以为然,转向二人道,“你二人还有何要说?”
可怜陈文一听他们要去找孙洪,就已经吓得不轻。
不管孙洪会不会把他给供出,回头都肯定要找他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倒是林雍十分镇定,拱手道,“多谢吕大人,多谢——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此乃参知政事王安石。”
林雍一听,瞳孔地震。
这这这可是王安石!
大名鼎鼎的王安石!
日日到他摊子上吃东西的王安石啊!
林雍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当即就不淡定了。
吕公著只当他从未见过大人物,一时间心中畏惧,才失了仪态,不以为意。
王安石看向陈文,“你呢?”
陈文不知参知政事是个什么官职,但见知府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彻底脚软,屁@股朝后跌坐在地上,狼狈极了,“不、不是什么大、大事,不如就、就此了结吧。”
“不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事情虽小,却事关京都治安。稍后我会派人前来调查,你二人须得好好配合。”
吕公著说完,走到王安石身边,与他交谈,“介甫曾说附近有个小摊,你下了早朝日日去吃,正好我腹中空空,不如一同品鉴?”
“不巧得很,他已不摆了。”
“什么?”吕公著扶额,“看来无缘,那算了。”
“不知王大人口中的小摊,可是小民昔日所摆的摊子?”林雍忍不住开口。
这两人不管哪个,官职都不低,要能够请进店中,都算是给一绝镀金了。
吕公著意外道,“原来是你?”
王安石严肃沉闷的脸上,流露出一缕笑意,“店有店规,既然掌柜午时才开店,就没有为我二人打破的理。”
吕公著也点头赞同。
二人只是路过此处,既已做了打算,就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走了。
两条大肥鱼就这么溜了,林雍郁闷至极,扭头要叫上王鄞一同回去,却没见到人影儿。
“王鄞?人呢?”
他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果然在一绝门口见到了他。
“雍哥,事情解决了?”王鄞不安道。
“知府大人说要派人来调查呢。”林雍从腰间解下钥匙,满不在乎道。
“可这事儿不是——”你唆使的吗?王鄞没敢说。
“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叫顾玉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真查起来,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鄞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知府大人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跑来亲自询问,想必会叫军巡铺的长官前来问话。第一,陈文也牵扯其中,还是他先买凶,问起责来,想必他首当其冲;第二,我二人争斗,不涉及他人,最多也就是出点银钱赔偿;第三,你猜军巡铺的长官找了孙二爷问话,最后遭难的会是谁?”林雍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因被我抢了生意,才兵行险着,如今铺子被砸,没有收入,重新整顿,费时费钱,这便是我送的报复了。”
王鄞轻轻啊了声,吃惊道,“原来是这样么?”
林雍笑容散了,“我本来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也就罢了,可现在知府大人要参合进来,恐怕轻易不能了了。孙二爷会如何做,这不是我所能预计的,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否则便会自食恶果。”
“好了,不提这事。等铺子关了,你还得陪我出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