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舍不得翻雪,当初又为何要以它做赌?”
“这个啊,实在有些说来话长。”
林雍把缰绳从乌隗达手中扯过,冷冰冰道:“没事,你可以慢慢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其实我是来汴京找人的,只不过一路走来,所带的银钱花得精光,又卖光了身上值钱的物件,就想着赚点钱吃饭。”乌隗达郁闷道,“我听人说六枚铜钱得混纯的几率小之又小,这才敢以翻雪做押。四五十人都没成功,怎的你一投便成了。”
来找人?
林雍当然不会问他来找谁,汴京人口众多,他又哪里识得全?
只不过考虑到眼前此人每回到一绝,都要吃寻常人四五倍的饭量,又不觉得将钱花光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既然想要做赌,就得承担的了后果。没谁一定不输,这个道理,你难不成不知?”林雍把翻雪系到柴房门前,才发现原先用来捆绳子的柱子,少了一层木皮,看这样子,倒好像被翻雪踹了一脚似的。
“现在知道了。”乌隗达声音更低了。
外头动静这么大,就在隔壁睡着的王鄞没理由不知道。
他披了衣服,点了蜡烛,就推开门出来。
烛光虽然微弱,但也能看出乌隗达的面容。
王鄞惊呼了一声,倒退数步,“这这这胡人因何在此?”
“偷马的。”
林雍答的言简意赅。
“果真来偷了!胡人当真信不得!”王鄞生气道,“雍哥快将他捆了,天明时送交府衙。”
“不成不成!别送我去府衙。”乌隗达连忙摇头,“只要能将翻雪还我,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雍抱臂道,“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乌隗达举起双臂,冲林雍展示手臂鼓起的结实肌肉,自信道,“你瞧,我力气大,没有我做不了的事。”
“唔,这倒是。”
林雍摸着下巴,心里头寻思着此事的可实施性。
可要把一旁的王鄞给急坏了。
“雍哥,胡人不可信,他上回还说他守信,结果不是半夜来偷马了?我看直接扭送府衙了事,免得夜长梦多。”
“不急。”林雍冲王鄞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可知翻雪价值几何?”
乌隗达点头,但又摇头,“很值钱,对我来说,是无价的。”
林雍笑了,“这世间之前的东西多了去了,但都有个价码。你想要带走翻雪可以,除非你能付出相应的价钱。”
乌隗达一听,高兴道:“多少?”
林雍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两。”
“哦,好,没问题。”只要能带着翻雪回家,乌隗达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
他出门时带了一包银子,也有个二三十两。
这南下百里,就花光了,想必一百两也并不怎么多吧。
“你有钱吗?”
乌隗达摇头,要有钱还需要来偷吗?
“你刚才说你有力气,你什么都能干,对不对?”
“对啊,在家时,我可是马上的好手,族中的勇士。”
林雍笑了,“勇士啊,那就更好了。”
“我可以聘你到我店中干活,包吃住,每月两吊钱,你干不干?”
“两吊钱?太低了吧!”乌隗达虽说是胡人,可从辽国一路南下,也知道一吊钱等于一两银子,翻雪是一百两,那他不吃不喝不花钱,也需要五十个月,也就是四年才能将翻雪带回家。
四年,他耶耶还不得弄死他。
“不成,我可是勇士,两吊钱太低了。”
林雍气定神闲道,“我还给你包吃住呢,不然你去街上问一问,还有哪家肯给你这个钱?我想着凭你这张脸,想在汴京立足,应该很难吧?不知能不能找到?”
一说到这个,乌隗达就蔫儿了。
确实没人肯要他。
之前看到个富户收护卫,他前期应征,想着他乃勇士,身手矫健,去当个护卫总是绰绰有余了。
谁料人家一见到他这张脸,就把他给赶出了门。
“如果你不要包吃住呢,我就给你四吊钱。不过以你的食量,二吊钱够不够你吃,就是个问题了。”林雍笑眯眯道。
乌隗达摸着下巴,寻思道,耶耶叫他来汴京找人,顺带打探点消息,说这任务重之又重,必须得完成。
如今人还未寻到,若就灰溜溜离去,怕是回家不为大哥所容。
不如先留下,既有吃的,还能见到翻雪,等事情办完,再找法子生钱。
他一想通,就点头道,“好,我留下,那就是不报官了?”
“暂时如此,不过家中没空屋给你睡了,就跟王鄞凑合凑合吧。”林雍打了哈欠,警告道,“不许再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便去府衙告你,叫你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翻雪长得这么威风,要是被通缉了,想必是逃不出城门的。”
王鄞一听,头摆的飞快,“雍哥,我不跟他住一屋!”
捂着嘴走了两步的林雍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可家里只有两间屋子,那你不跟他睡,就来跟我睡。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睡床你可睡地上啊。”
王鄞咬牙,“我跟你睡。”
“那成吧,很晚了,你抱了被褥过来。”
事情一解决,林雍困得不行,往床上一到,很快就睡着了,连王鄞什么时候进来打地铺也没察觉。
至于乌隗达,屋里没有被褥,他也不愁。
就这么盘腿坐在空荡荡的床板上,考虑目前的处境及将来的任务。
这个叫王安石的男人,到底该怎么找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吐了,所以比较短小呜呜
注:耶耶为辽国父称【听起来好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