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头虽是酒户,但却并不是店里存了几百坛的酒等着卖的。
一来是地方有限,二来是以免出了意外。
他们都是跟熟客做生意,接了订单,差不多该要多少,就开工做上多少,只会盈余三成,用来卖给散户。
林雍酒属于着三成的散户,所要的分量并不算多,一日也就是十来坛子。
陶老头怎么也没想到,四五十坛的酒,说卖光就卖光了,这么突然。
他没颜面见老友的独子,忍不住单手捂着脸,背过身去,不敢看林雍了。
“陶叔,陶哥可曾说过那人是何模样?”
“就说是个年轻人,看着很斯文,脾气不怎么好,特别傲。”
林雍冷笑了一声,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不知道是谁么。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王安石的儿子,论起才学也是一等一的,与他的叔父并称做临川三王,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父亲原意是想叫兄妹和好,让他将王鄞带回去合家团圆。
若是好好的也就罢了,林雍当然举双手支持。
可如今却屡屡做出这等小人行径,此人性情可见一斑。
难怪王鄞一个女儿家宁愿在在外头吃苦受累,也不愿回去。
要有人敢给林雍气受,哪怕住的是金屋银屋,他也铁定要拆了,从里头逃出来。
光凭这点,林雍就支持王鄞,绝不叫王雱轻易带走她。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陶叔跟陶哥。”林雍拍着陶老头的后背,叫他放宽心,“只要明天给我补上就成。”
至于今日,他少不得得去其他店里买上一些。
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就断没有做不到的理,否则以后旁人要怎么看他林雍。
陶老头听林雍这么说,就更感到愧疚,“雍小子你这样,我就更气了,你听我的,现在跟我出门。”
林雍不知道陶老头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害他,就跟着走了。
像陶老头这样做了一辈子酒户的人,在这方面肯定是有人脉的。
要是林雍傻傻的去外头买酒,一下子十坛少说得多花几十文冤枉钱。
有陶老头从中搭线,对方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不说成本价,但也是极低的批发价,陶老头还叫他店里的伙计,拉了辆驴车,把十几坛子的酒给运到了一绝门外,一起搬到了店里,才算是完事。
任凭陶老头再怎么保证不会有下次,也坚定了林雍今后要自个儿掌握酒权的决心。
“雍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今天这酒跟昨日好似不同?”王鄞心细,一下子看出了酒坛子印花的不同。
像是这些坛子里的酒卖光了,也还得将坛子还回去,是以能重复利用,坛子上的花样很是精致复杂,各家都把店名印在上头。
说到此事,林雍脸上的笑意酒淡了,“有人把陶家的酒全给买光了,自然没东西送咱们,陶老头另外给我挑了家,才算是赶上了。”
不消说,大家都明白是谁干的好事了。
“我去找他理论去!”
平时在家里,王雱太过强势,父亲王安石又寡言沉默,王鄞虽是长女,却人微言轻,无人听她的话,她也很少与人发生争执。
此次王雱所为,实在是惹怒了脾气甚是温吞的她。
“慢着。”
王鄞跑到门口的步子收了回来,表情看着很挣扎。
“你回去,就很难再出来了,你想过吗?还没到这个时候,见招拆招吧。”林雍拍了下王鄞的肩膀,看向其他人,“活儿都干完了吗?还有乌隗达,你日日都出去干什么?我叫你休息,是要你为晚上养精蓄锐的,不是让你浪的!就算生意差,没活儿干,你也得乖乖留在这,要是你再消失不见被我发现,以后你的工钱就按照时辰来算,一个时辰二十文,那你白天想去哪里都可以。”
林雍原以为乌隗达会为此收敛,谁知道他反而很是欣喜。
“就这样,不过一个时辰二十文太低了,我手艺这么好,起码得三十文。”
“你——”林雍很无力,挥了下手,“二十五文,你看着办吧。”
这胡人太难管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