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闻言,四下张望,包括自己站立的石板在内,明室内的所有石板果真绕着中央的方台在缓缓旋转,不禁大为诧异。
定淳思索良久,说道:“组长,崔姑娘,你们先别动,让小僧试试。”话音卜落,迈步就走。
路行云刚想劝阻,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定淳这一步,踩得结结实实、稳稳当当。
定淳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连又走出几步,步步安全,直到与路行云只一线之隔,方才停下。
路行云惊讶道:“定淳师父,你是怎么办到的?”
定淳抹了把额角的汗水,道:“阿弥陀佛,小僧按照八卦方位来走,还好没走错。”
“八卦方位?”
“正是。小僧初时不解,但听到崔姑娘的提醒,见石板皆动而方台不动,随即想到看过的经书上曾说‘伏羲坐于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乃画八卦’的话,再以八卦图为指示,观石板分布,确实与卦相相合。”
“原来如此。”
“小僧好读书却不求甚解,对八卦也是一知半解,好在也够用了。”定淳笑笑道,“八卦中蕴含相生相克之理,遵从此理走,便能避免触动机关。石板虽然杂乱繁多,其实只是标示了八宫、天干、地支而已。小僧本来站的方位乃是震宫,之后走的几步,依次经过了巽、离、坤、兑四宫,便是遵循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生克之理。接下来只要再走乾、坎、艮三宫回到震宫,即是一周天,想来当能破除此机关了。”
路行云敬佩道:“定淳师父果然博学多才!”
定淳憨笑两声道:“总算能帮上组长的忙了。”又道,“组长,你和崔姑娘不用动,只小僧走便是了。”说完,继续按照八卦方位行走。
路行云与崔期颐看着他安然无恙绕了大半圈,中途却再度停步,低头作沉思状,便问:“怎么了?”
定淳长呼口气道:“小僧已从震宫走到坎宫,只差艮宫就能回到震宫完成了一周天,艮宫位极为重要,包含丑土、寅木两个地支,其中丑土合住坎水,寅木又是甲木之根,艮宫将子丑之水传至寅卯之木,用来达到五行生克之循环。小僧担忧,踏上艮宫的这步,没那么容易,若是踏错了,前功尽弃,还得连累了组长与崔姑娘,唉......”
路行云笑道:“你无须多虑,没有你,我们寸步难移,你已经走了大半圈,距离最后仅一步之遥,千万不要行百里半九十。”
崔期颐亦道:“定淳师父你走吧,我们相信你。”
定淳听了,大受鼓舞,点头道:“好,小僧这就走!”当下毫不迟疑,踏上艮宫的石板。
当其时,三人脚下的石板都猛烈颠簸不已。定淳失色道:“难道踩错了?”急视最后一块代表震宫的石板,正被毒水快速吞噬。
路行云极力平衡着身体,指着震宫石板大声道:“这是最后一块了吧?”
定淳面色煞白,失神无措,仅点头罢了。
却见路行云这一刻毅然跃起,纵身直扑那已泰半没入毒水的震宫石板,可就算能扑到,照他这么奋不顾身,也必将遭受毒水的侵蚀。
崔期颐惊呼:“行云哥哥!”
定淳一样骇然:“组长!”
为时已晚,路行云整个人已经沉沉砸进了毒水!
就在此时,明室亮光大放,崔期颐与定淳猛然感到,立足之地变得坚实了。低头看,那些分裂着的众多石板竟然恢复成了原先模样,缝隙不见,那可怖的毒水也不明所踪。
几步外,路行云四仰八叉倒在那里,大睁着双眼发愣。
崔期颐快跑上前,跪在地上,泫然欲泪:“行云哥哥,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定淳瞠目结舌道:“组长,你没事吧?”
路行云呆了呆,蓦地甩甩头、打了个激灵,抓着头发坐起身:“幸好、幸好,我最后一扑,双手碰到了石板......咦?那些毒水呢?本该灌进我口鼻了啊。”
定淳也是茫然,喃喃道:“石板重结、毒水消失,难道......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幻术?”
“都是幻术......”路行云愕然道,“能将幻术与机关术结合精妙如斯,设计这密室之人,定有着极高的才华与灵感,不知是何方神圣。”
崔期颐破涕为笑,红着眼睛,微嗔道:“行云哥哥,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路行云道:“不能怎样?”
崔期颐认真道:“不能再吓唬我了。你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怎么能抛下我呢?”
路行云叹口气道:“对不住了,我那时候只怕震宫没了,所以......”
崔期颐道:“我知道,这次不算,下不为例。”
路行云笑应着,与她一并站起来,看了看周围,道:“过了这一关,这间密室,应该没有机关了吧?”
于是三人再次靠近方台。路行云伸手拿起那宗卷轴,只觉颇有分量,再看头尾,都镶有金边,甚是精致华贵,暗暗称奇。打开几寸,当先赫然出现一竖朱笔大字——“妙法莲华枪总纲十六至二十八”。还未及说话,只听轰然巨响,明室的一角突然炸开个大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