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闻言惊道:“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真是闻所未闻。”
秦业叹道,“是天要亡我秦氏。”
贾敬见秦业如此,脸上转悲为喜,骤然道:“恭喜老弟,老弟大喜。”
秦业心中困苦,借着酒力找个人抒发一二,没想到此人非但不安慰,竟然口出恶语。顿时将脸拉下,道,“贾兄,这是何意?我当你为知己。贾兄竟如此,讥笑鄙人!这喜从何来?”
贾敬忙从榻上直起身来,正色道:“老弟先勿动怒,细听我一一道来。”
秦业瞧他说的如此正式,便不心中不快暂且按下不表,且听他说。
贾敬道,“我素来在道家一行有些见解,想必老弟早有耳闻。常听人说‘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贵公子迟迟不到,必有缘故。当今盛世,当得大仁者。岂不是可喜可贺。”
秦业见他说的这样正式道:“老哥,所言当真?”
贾敬道:“当真。我是将要侍奉道家的人,岂能眶你。你欲得之子,必然有些来历。”
秦业喜得从榻上站起来,道:“真承老哥吉言。我秦某死而无憾了。”
俩人正说着说,就听小面小厮来报,“老爷,养生堂的老爷来了。”
秦业一听是养生堂来人,又想起刚才贾敬的一番话,忙道:“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来人打帘子进来。只见是个四十岁左右商人打扮的男子,身形魁梧,身批一件半新不旧的大毡。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盖得严严实实,半分也瞧不见。
秦业望望窗外道:“大雪天黑灯瞎火的,宋老板怎么亲自来了?”
养生堂的宋老板,望望贾敬,并不言语。
秦业知其意思,奈何听刚才贾敬的一番话。秦业早就把他当做知己,便道:“无妨。你且说就是,不用避讳。”
宋老板见秦业如此说,便对贾敬作揖道:“还请老爷见谅,小的做惯了这一行。少见如秦老爷这样不拘小节的。多数到我们这里领养的人家,都是关门闭窗,合家三缄其口。”
贾敬笑道:“无妨。”
宋老板不在啰嗦,命小厮将竹篮提上来,道:“这是个男婴,今日刚被人送来。身体颇强壮。哭声洪亮一看就是好养活的。”
秦业记挂着贾敬的话,心里哪里不欢喜。随即把竹篮放在自己面前,逗弄婴孩,一时看着竟比亲生的还要亲。又将孩子从竹篮里抱起,一叠声“心肝,宝贝肉”的叫着。
秦业一手抱着孩子,又看身后的小厮手里还有一个竹篮,指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宋老板上前来道:“这是一个女婴。也是今早被遗弃在门前的。我见她可怜,便顺便抱来。若是能托生在秦老爷这样的人家也是她的造化。”
秦业将手里的孩子交给小厮,又上前掀开被子看。篮子中果然是个女婴,生得粉雕玉琢。这时候正睡醒了,见有人来,睁着黑漆漆的大眼,咯咯的笑。
贾敬正上前探看,见这孩子生得这般讨人喜爱,喜得道:“老弟大喜。老弟大喜。老弟与这孩子很是有缘。”
秦业心里更喜,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竟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了。
宋老爷见自己事儿已了,忙下去领了银子走了。
这边贾敬被秦业给留住,设宴款待。
酒酣正弄之际,贾敬趁势说道:“我与这女娃娃尚有一些缘分。若是老弟不嫌弃。我们俩家做亲上亲可好?”
秦业自然大喜,只是□□道:“我们小门小户怎么能跟世家侯爷攀亲。万万使不得。”
贾敬佯装气愤道:“难道我们贾家是那样,攀高踩低之人。秦老弟看错我们了。贾家结亲,向来只看脾气性子,模样。哪里还去搬弄门楣。”
秦业本来就是试探之语,见贾敬这样说,更是乐得结这门亲事,便道:“亲是好亲。只是我听闻内公子去年已经结了亲。不知老哥要给我儿结哪个?”
贾敬听闻哈哈哈大笑,道:“即使我珍哥没有结亲,也万不能让他等到而立之年娶正妻。”
秦业闻言,讪讪笑道:“老哥说的甚是。”
贾敬复言道:“老弟放心。珍哥去年娶亲,得子只是这两年的功夫,自然不会耽误令爱嫁娶。将她许给我的长房长孙。老弟你看如何?”
秦业大喜,应允道:“极好,好极。”。
第二日大雪一夜初晴,秦业宿醉头疼,将前半夜的话也忘了个干净。刚过正午,就听见门前吵闹。秦业虽出门查看。却是贾的管事儿焦大领着众人,抬着各种进项而来。
秦业忙问这是为何?
焦大道:“是我家老爷的吩咐,说‘秦老爷见了自会明白。’”
秦业心想,这贾家果然是钟鸣鼎食、诗书礼仪的大家。虽是酒后戏言,却不食言而肥。遂把东西一一收下。
焦大又言道:“我家老爷还说‘今小姐尚小,令孙不系在何方。大喇喇的办出来恐让人笑话,这以我俩相好结交之名。还望秦老爷不要责怪。他日定要大办。’”
秦业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一壁走一壁谢,亲身将焦大送出门去。
从此秦业对着女儿越看越爱,堪堪的比过儿子。
又过三年,儿子竟得了病,延医不治一命呜呼。秦业心中悲凉,只道自己是无子之命。更无心做官,暂辞了官,回到祖籍姑苏当起了教书先生。
且说当日的女儿,小名可卿,生得形容袅娜,性格和顺。内外兼修,让秦业疼爱非常,顾又取了表字: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