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即使他能够看懂许蔚的这句话,凭他现在这幅心智,只怕也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他又没做错什?么,她本来就是主人,喊她几声不是应该的吗!
无辜的少年眨着眼睛,看许蔚一字一字地在茶几上写下了“约法三章”。
第一.不许叫她主人
第二.在外人面前要装作两人不认识的样子,不许暴露
第三.列车牌一定要藏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第三点封泽并没有什?么异议,在许蔚没来之前,他也一直是好好保管着那些物品的。
第二点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许蔚这样说了,他也愿意照做。
只有第一点。
少年不解地看着许蔚:“可是,不叫主人,叫什么?”
许蔚现在听见“主人”这两个字就心梗,恨不得拿手去捂封泽的嘴。
“就叫许未来。”光是看她的笔迹就能看出她话中的斩钉截铁和语气强硬,“别让我?再听见主人这两个字!”
“哦。”少年抿着嘴应下,口中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许未来。”
许蔚满意了。
见他一脸懵懂,明明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听她的话的委屈样子,许蔚在心中暗暗握拳:等着吧,你?迟早会感谢我。
夜已经深了,封泽眼巴巴守着窗口等了许蔚小半个晚上,如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这么菜,到底怎么才?能把他带出这个站点?
许蔚又开始头痛。
总之现在想再多也没办法,她爬进方莲在地上给她打好的铺盖,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细细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响起。
许蔚睁开眼,看见封泽放大的脸。
许蔚:“&%#@*?”
她是想质问封泽“你?干嘛?”,一不小心直接开了口,又冒出来一串她自己都听不懂的鸟语。
许蔚扶额,刚想用手比划,封泽已经解释起来:“主……未来睡床。”
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示意他自己睡地铺。
许蔚:?!
没想到这小子人都傻了,居然还挺有风度,这是许蔚的第一反应。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眉头挑得一高一低,审视地盯着封泽看了一圈。
他刚刚是听懂自己的话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他是怎么听懂的?
许蔚试探着:“……%9?”
——你?能听懂?
封泽点头:“可以呀。”
他在上个梦境中和水女缔下契约,最后关头却被许蔚截胡,如今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许蔚的跟班小咯咯。
也可以说,两人之间现在有着一种莫名的羁绊,让封泽能够精准无误地领会到许蔚的意思。
许蔚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封泽偏偏就是能懂,简直就像有一台有道词典正架在两人中间不知疲倦地996式运作。
许蔚高兴得用力一拍地板。
太好了!有翻译了!
封泽不懂许蔚怎么忽然面露喜色,又开始像狗子一样盯着她:“未来睡床。”
假如他有尾巴,现在一定翘得老高不停在摇。
“不必!”许蔚起身,把他按回床上,一把将?被子拉到他肩头,“不许再动!”
“……哦。”
……
当天晚上,许蔚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和她在阵法外面的巫村里做过的那个很像,梦境的主角是水女,许蔚以第三视角观望着水女的一举一动,但同时又能准确地感受到她的每一个念头,和每一种情绪。
是一个既沉浸又抽离的梦。
梦里的水女盖着红盖头,被人扶着踏入了一辆车里,车子越开越远,却一直未停。
水女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惊恐地掀开盖头,等待着她的却是一块浸透了麻药的抹布。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国家的国土。
水女惊恐万状,语言不通使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手舞足蹈着向?大巴上那两个男人示意,结果却再次被弄晕。
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果然和许蔚脑海中那个声音是一致的。
车程很长,水女在半路试图逃跑,被那两个男人直接以武力制服。
一顿暴打之后,可怜的姑娘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缩在车角不说话了。
再然后,梦境中的画面一转,水女来到了巫村。
在被巫老三带回柴房后,水女再次试图逃跑,却在村口被其他村民发现后当场抓包。
“老三,你?家买来的这个小媳妇不行啊!”
许蔚看见那些人哄笑着将?水女推回了巫老三家里。
“不老实!打一顿就老实了!”他们叫嚣着。
巫老三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又是一顿毒打。
梦中的许蔚就像一个幽灵,虚虚地飘在半空中,将?水女身上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不由得看得眉头直皱。
那拳拳到肉的殴打光是看着就知道会有多痛。
如果不是为了保命,按照许蔚这种不吃亏的性子,可能真的会撒手?不管直接走人,让水女把巫村人都弄死算了。
水女被教训得几乎丢了半条命,不敢再想逃跑的事,被巫老三像丢一个破麻袋一样扔进柴房,锁了起来。
……
“未来!”
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叫她。
“许未来!”
那人见许蔚不应,伸手想去碰她,还没接触到她的脸便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封泽。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光刚刚放亮,几只晨起的飞鸟从窗畔掠过,发出啾啾的鸣叫。
许蔚看着眼前这张与封泽本来的样子只有三分相似的脸,一时间又想到了昨夜她在梦里看到的巫良。
是和封泽截然不同的长相,肤色蜡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同样也是怯怯的,眼神纯稚没有丝毫杂质,偷偷问方莲讨了药去拿给柴房里的水女擦。
“痛。”封泽见许蔚晃神?,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