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影细细长长,速度快得惊人,许蔚还没看清它的模样它便已然冲进了城门内,眼镜顿时抖如筛糠。
可怪影却并非是朝着他来的,反倒直直冲向了距离城门最近的那一个人,捉住那人便跑,就在城门紧闭的前一刻,怪影带着它的猎物冲出了城门。
被捉走的那人是名年轻的男性npc,排在他前面的npc是个面黄肌瘦的娇小女性,和他显然是认识的,不知是他的妻子还是姐妹,见他被捉走瞬间红了眼眶,目龇欲裂,眼泪夺眶而出,却仍按捺着自己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双手捂嘴无助地摇着头。
眼镜身边那旅客有点看不下去她那可怜样,狠狠瞪了眼镜一样,眼中满含着指责的意味: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
想象中的箭矢并没有到来,怪影也没有对他下手,眼镜暂时安全了,顶着方才吓出的一身冷汗无措地挠了挠头,心虚地转过了脸。
许蔚也颇有些无语,这人一时三刻不说话就能憋死了还是咋的?虽然已经接连死去两名队友,但队伍中的部分旅客似乎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旅行,而是在死神的镰刀下偷生,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在死亡的规则还未清晰展现之前,小心谨慎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想到这里,许蔚抬眼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少年旅客,他倒像是适应得挺好,虽然仍旧惨白着一张脸,嘴却闭得像个蚌壳,已经不再有方才胖男人死去时那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啧,小朋友还挺坚强。
街上的黑袍人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定格动作,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街道上蔓延。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现在情况不对,进城大队的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良久,久到众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僵成了一尊泥塑,黑袍人们终于恢复了动作,就像他们在眼镜出声的那一刻整齐划一地停顿那样,他们整齐划一地将头转了回去,各自向着原本的方向走。
仿佛无事发生。
略显诡异的画面让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危机解除,众人松了口气。
领头的拿着弓箭的黑袍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带着队伍继续向前。
穿过混乱的楼房和街道,众人来到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跟前,空地两边是排列整齐的泥巴屋子,黑袍人将他们带到这里就不再管,转身走了。
旅客们面面相觑,但npc们却十分自然地三三两两散开,各自进了屋。
许蔚见状,跟着几个npc一起钻进了一间泥巴屋子,少年见状,立马跟在了她身后。
之所以要用“钻”,是因为这屋子委实有些低矮,顶多一米八,房门大约只有一米六。
不像屋子,倒像个盒子。
进来了才知道,这泥盒子原来竟是他们的宿舍,门的一侧是八张床,另一侧立着一张桌子,桌边有几个凳子,所有的家具全部是黄泥材质,和屋顶地面融为一体,看上去下一场雨就会化成一滩泥浆。
……这可真是有够纯天然的。
不过这也不管许蔚的事,只要吃饭的时候别给她端上来一盘泥巴饭就行。
床上桌上都摆着东西,掀开的棉被还未叠起,桌上的茶水才喝了一半,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许蔚原以为npc们本就住在这儿,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她倚在门边,冷眼看着npc们收拾东西。
他们的举动十分怪异,这屋里分明就是有人住的样子,可他们却像是浑不在意,手脚利落地将屋里的东西打包丢了出去,然后将自己带来的行李一一拿出来放好。
npc身上都带了铺盖衣物等一应物品,许蔚当然是不可能有铺盖的,但她也无所谓,找了张没人占的床,照着npc们那样把床上原来的东西团吧团吧一卷丢了出去,直接坐在了硬邦邦的泥巴床上。
一旁的少年便也有样学样。
虽然已经到了室内,但依旧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表情木然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许蔚皱了皱眉,这无声之国莫非是全程一句话都不能说?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有点麻烦。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到了她跟前,薄薄的皮肤下淡蓝的血管明显,瘦得跟个鬼爪子似的,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你好,我叫蒋夕,刚才多谢。
许蔚略有些意外地望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居然有纸笔?这倒是十分难得,不然在这原始气息十足的破城里,她还真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出一只泥巴笔来。
蒋夕看出了她的诧异,低头羞涩地笑了笑,提笔继续在纸上写到:我上课的时候抱着书包睡着了,醒来就在列车上了。
理所当然的,书包也跟他一起出现在了列车上。
许蔚抬眼一看,半开的书包里居然还放着一本高一数学书。
不过许蔚没什么心情跟小朋友聊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自顾自起身,走出了泥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