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率张大了嘴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杨母捧着一杯水,尴尬地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三角形,在几何里是最坚固的图形,每一个角都无法撼动。三个人的空气,凝固着。没有人要前进,也没有人想过要退后。
程穗影推开门,抱着一个枕头,慢悠悠地走到三角形的形状里,拉过杨母的手:“干妈,今晚我和你睡吧,我有话想和你说。”说着就推着杨母进了房间,走了几步就回头对着杨率说:“把葛彤彤先送回去吧,很晚了。”
“嗯嗯嗯。”杨率连连点头,朝程穗影抛了个鬼脸,推着葛彤彤就往门口走:“葛彤彤,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需要给我妈妈一点时间,让她接受你。”葛彤彤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默默地等着电梯门打开:“杨率,你说你妈妈会同意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你看程穗影一来,你妈妈就特别听话地走进去了。”
“别担心,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男朋友好不好?”杨率轻轻地拍着葛彤彤的肩,“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我回去看看我妈,你晚上好好休息,早点睡觉。”
台湾的一部电影《有一天》,女主角这样问她的妈妈:“如果你事先知道爸爸出海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你当初还会嫁给他吗?”她妈妈说:“会啊,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啊,不要为了以后的事情放弃眼前的幸福啊。”
临近十点了,夜深了,晴哲还在公园里坐着,他忽然间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想起来都有点心酸。他不明白,为什么程穗影最后会选择离开,这样决绝地说再见。
“晴哲。”杨之然轻轻地喊了句。
晴哲抬起头,秋千晃了晃,残留下风的痕迹。
杨之然走近晴哲,漠然地盯着他,仿佛想看透一些东西,黑夜覆盖着的眼睛,即使再清澈,也会忽略掉该有的清晰。杨之然伸出手,在晴哲的脸上用力地甩了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回响在空旷的空间里。
程穗影跟着你的背影,一路追随,即使那么辛苦,也不辞劳累。
面对复杂的物理习题,她需要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十倍的努力,甚至一百倍的努力。
当初你对着她说“可否愿意一起走下去”,这么一句话,令她着迷,令她义无反顾地随了你的路。
代价,总是接踵而至。
凌晨一点,被可恶的数学题折磨得体无完肤;每每理综考试,整晚整晚地难以入眠,焦头烂额。
你一直在前进,不断地前进,你是否回头,看过她?
晴哲,程依穗在你的身后。
杨之然言语激动,把所有掩埋在心底的埋怨,倾泻而出。晴哲像一个木偶,听着充斥在耳边的责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巴掌印依旧火辣辣的,心里头的难受,一片蔓延一片。
杨之然也不再说些什么,深邃的眼神望了晴哲一眼,有些话点到为止,便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一直活在温室里的人,永远不知道最适宜的温度是什么,只有被拉出去经历过一番严寒酷暑,才知道最恰当的温度。晴哲把程穗影对他的所有的好,都当做理所当然了。晴哲需要的只是被点醒,像蜻蜓点水一般。
夜越来越深了,行人越老越少。高速公路上的车辆还在闪着霓虹灯,一如未来的光,闪烁着,却永远无法明亮。晴哲看着屏幕不断闪亮的手机,心绪不宁,家里的电话不断催促着要回家。
回家,仿佛只有几步之遥,为什么脚步却沉重得无法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