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萝卜炖排骨,一只秘法烧土鸡,一块葱香煎豆腐,一盘蒜蓉炒时蔬,再加上一盆鲜鱼菜干汤,一家三口,四菜一汤。
没有“落英十花宴”般刻意的炫技,只有亲情的温暖与淳朴。
李祺夫妇虽早视沈伯为家人,沈伯却总能恪守身为下人的本分,由临安公主亲自盛了一大碗的饭菜,独自走到后院用餐。
“不够再来盛啊。”临安公主看着他走出去,也总不忘补上这一句。
一家三口在饭桌前坐定,李静姝笑着问道:“我离家的这些年,爹、娘,还有沈伯的身体都还好吧?”
“好,都好着呢。”临安公主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肴,笑得合不拢嘴,“我说闺女,你啥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李静姝笑吟吟地道:“我一个人出门在外,总要慢慢学着照顾自己嘛。”
李祺首先尝了一勺鱼汤,赞不绝口地道:“真香,比你娘做的还……”
“你说什么?”临安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看在你夸咱闺女的份上,这次先不和你计较。”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李祺从柜子深处摸出一坛酒,得意洋洋地道:“今日爱女归来,当浮一大白。”
“好哇,不是说了不许你喝酒吗?怎么这里还藏了一坛?”临安公主伸手就去抢李祺手里的酒坛子。
李祺身为风云榜级别的超级高手,若是有意不让她抢到,她如何能够得手?两人一个躲一个追,竟围着饭桌转起圈来。
“娘。”李静姝伸手拦住临安公主,替父亲求情道,“为什么不让爹喝酒?”
“嗨!”临安公主累得坐在椅子上,挥着手掌给自己扇风,“你爹的酒量浅,喝两杯就醉,醉了又要说胡话闹事,惹人笑话。”
“谁酒量浅了?”李祺瞪着眼道,“今天闺女回家,我高兴,喝两杯又怎么了?”
李静姝敏锐地感觉到,此事没有表面看来这么简单,但现在是阖家团聚的美好时刻,她也不便多说,只微笑着接过酒坛,亲自为李祺倒上一杯酒,捧到李祺面前道:“爹,女儿敬您。”
李祺欣慰地接过酒杯,抚髯笑道:“真是爹的好闺女。”
临安公主哼了一声,夹了块煎豆腐放到李祺碗里道:“少喝酒,多吃菜。”
夫妻俩极有默契,只专注于喝酒吃菜,以及询问李静姝这些年的近况,绝口再不提催她成亲嫁人的事。
用过酒菜,李祺主动收拾杯盘,到后厨去洗碗,临安公主则拉着李静姝的手道:“赶了这么远的路,我让沈伯给你烧一盆热水,好好泡个澡吧。”
李静姝欣然道:“那太好了,离家这么多年,我总是想念着我的青灰岩大浴盆呢。”
临安公主吩咐沈伯去烧水后,拉着李静姝走进她的闺房道:“记得当年,这浴盆还是徐先生买来送你的,说是对你的病有好处。”她顿了顿又道:“怎么样,这几年你没再犯病吧?”
这间闺房因临安公主勤打扫的缘故,虽闲置数年,仍纤尘不染,同时还留有一缕淡淡的香气。
“没有。”李静姝回答着娘亲的话,抬头看向床边挂着的一幅画。
这是她的一张自画像。画中的李静姝穿着和她现在身上一样的蓝色衣裙,坐在山泉流成的小溪边,正神情专注地抚琴。
她身边是盛开的花田,花瓣不堪风力,被吹得落英缤纷片片飘落,一群飞鸟不知是否有感于她指下的琴音,争相围着她打转。画面动中含静,静中含动,无形的风和无影的琴音通过落花与飞鸟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左下角两行小字写着:
千丝痛楚催花落,无人堪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