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逸轩见蓝桥仍是不信,又道:“去年在冷月轩,怀远看似是将她‘买下’,实际上她要不是自己愿意跟你回去,换作其他人将她拍下,以她的性格必是宁可撞死也不肯受辱的。”
蓝桥一怔,想起去年在岳阳发生的事,讷讷地道:“所以你是说……”
“我听说当晚怀玉携风家小姐、天莲宗的白女侠和她一起去了碧水接天楼,她若非早对你有意,怎肯和你去这暧昧的地方?”项逸轩认真地道,“女孩子既愿意和你同处一室过夜,其实就相当于默许了委身于你,她的这份心意,你难道察觉不到吗?”
徐妙锦感同身受,低声道:“静姝姐也挺可怜的,被爱的人总是那么有恃无恐。”她说到这里,有些哀怨地偷看向项逸轩。
蓝桥轻叹一声,想再看一眼临安公主还他的袍子,却见花语夕已走到六七步外的远处,独自对着梅树发呆。他把从岳阳到现在发生的事快速回顾一遍,心中突然一动道:“所以思邈其实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救我这么多次吗?”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与其日日纠结耿耿于怀,不如成人之美。”项逸轩平静地道,“要是怀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肯定会很伤心。”
“思邈这么一说,倒让我过意不去了。”蓝桥赧然道,“等我找到她,一定把思邈在背后的这些付出给她讲清楚。”
“如果可以,请尽量好好待她。”项逸轩说罢又摇头道,“其实别人的感情事,我也没资格多嘴。我虽希望她跟着你能多分得些宠爱,不过这位花大家,似乎也对你有情。”
说着他抽出那日花语夕留在云仙阁的药方,悠悠地道:“那天你中了毒,花大家心急火燎地写下这药方,又催我去抓药,看她当时的神色,也是真的在乎你的。”
蓝桥接过药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目光再次投向花语夕。
众人循小径走到梅园的入口,恰徐辉祖的声音从外面飘来:“阿锦,咱们该回去了,你再不出来,就自己留在项府过夜吧。”
“来了。”徐妙锦脸上一红,朝项逸轩微一示意,提起裙摆小跑两步,找徐辉祖去了。
项逸轩谨慎地道:“你们先稍待片刻,等我出去确认外面安全,再返回兰园。”
蓝桥点点头,等项逸轩也走后,对花语夕道:“小姝虽也算第一次让我心动的人,但比起思邈的痴情,我却是自愧不如了。”
“他也就是感动自己罢了,在我看来,他所谓的痴情根本就不是真爱。”花语夕哂道:“他只是一味以自己的方式付出关怀和奉献,从未想过李小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蓝桥还以为她是对项逸轩方才出言冒犯心中不忿,愕然道:“此话怎讲?”
“先帝处决韩国公,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想为太子朱标铺路。但先帝为堵天下之口,硬是把韩国公扯到胡惟庸案上,说他不守为人臣的规矩,把他明正典刑。弘毅先生和公主一家流放江浦,又是因为规矩,不但要忍受旁人的白眼和奚落,还要装作对先帝感恩戴德的样子。可以说,李小姐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规矩。”
花语夕说到这里顿了顿道:“项逸轩看似家财万贯,但一来拗不过京中权贵,二来亦不得不时刻小心谨慎,才能保住他所拥有的一切。自己尚且过得处处受制,李小姐跟着他哪有自在可言?最可笑他还以为李小姐是守规矩不想和他私下幽会,竟请出媒人依礼提亲,遭到拒绝便不奇怪了。”
蓝桥听她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感叹地道:“没想到小姝的事,你也知道这么多。”
“都是女人,将心比心罢了。”花语夕微微一笑,扬起下颌道,“换作我是李小姐,也会选择公子,而不选他项逸轩的。”
蓝桥不解道:“可我当时无论家世还是武功,都不足与项逸轩比肩,又有什么好的呢?”
“公子不要妄自菲薄。”花语夕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他说下去道:“项逸轩虽有钱有势,还会些功夫,却陷在京城这座大囚笼里再也出不来了,哪比得上公子快意恩仇,如飞鸟一般自在?同样是生活在囚笼里的可怜人,说不定李小姐反而更羡慕公子的生活哩。”
蓝桥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失笑道:“上次你还怕说多个难伺候的女主人,怎么现在又帮她说话了?”
“实话实说罢了,项公子有这瞎操心的工夫,还不如多疼爱一下身边的三小姐。”花语夕一摊手道,“他只怕公子察觉不到李小姐的心意,其实三小姐对他的心意,他又何尝能察觉到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