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脚下则侧步走至离位,蓦地大喝一声,隔空一剑刺出,却是浊流式。这一剑仿佛无坚不摧,带着雄浑和炽热的罡风,就连本来已经坠地的一些少女衣裤,也又被这一剑带起的劲气重新撩飞起来。
张仲杰见蓝桥出剑强攻,反倒定下心来,心道蓝桥这是以彼之短攻我之长,比起功力深厚,难道你一个人还比得过我借数百人之力修炼的四象无极吗?
他两手侧举,如大鹏展翅,十指张开再迅速合抱,同时探步趋前,顺势推出一堵坚实无匹的气墙。
蓝桥长笑道:“你中计啦!”
他剑光变幻,由浊流式转为漩流式,流光剑在张仲杰的气墙上猛地一搅,惊人的气劲如在翻滚海浪中形成的巨大漩涡,瞬间把气墙搅得支离破碎。
张仲杰哪想到他还有这种怪招,魂飞魄散下连忙收功,比上次退得更为狼狈,还一脚踩到一只散落的女靴,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蓝桥与张仲杰多次交手,还是第一次占据如此明显的上风,哪还肯错过良机?长笑一声,流光剑使出速度最快的激流式,如影附形地往张仲杰追杀过去。
“蓬”!
张仲杰终究功力深厚,退出两步之后,踩在花语夕的香榻上回掠过来,侧击蓝桥,以令后者暗悔轻率的精奥手法硬拼一招。
两人一击之后倏地分开,于小帐两侧再成对峙之局。
他们都是年轻一代中最卓越的高手,眼下在这小小的营帐中激烈对决,踩着满地少女的裙袜衣饰,又不免显得滑稽异常。
张仲杰不怒反笑,四象无极的强悍气劲全力展开,两掌如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铺天盖地的往蓝桥攻去。这次他的真气非网非墙,而是化作一只巨大的车轮,旋转着滚向蓝桥。
单从这强大的气劲威势来看,任何生物都将被这只车轮碾碎。
然而蓝桥自在海滨的风暴中悟道以来,对任何有形之气都再不感到陌生。就在“车轮”气劲袭体前的刹那,他灵猫一般上窜,落在车轮的上缘,如踏着滚轮杂耍般连踩几下,竟把那车轮踩得往张仲杰倒滚回去。
无论张仲杰想象力如何丰富,也想不到蓝桥会以这种手法应对他的独创的奇招。
他发觉再摸不透眼前这自己曾屡战屡胜的“老朋友”的造诣深浅,对自己和蓝桥这正在进行中的一战再没有丝毫把握。
“蓬”!
剑掌再交,气轮崩碎,蓝桥运起乾坤诀上的功夫,以气劲中阳气内暗藏的那一点受自白雪音的“真阴”由慢而快地破进张仲杰的掌劲之中。
在张仲杰的印象中,蓝桥的武功全是走的阳刚路数,故而这一招阳中藏阴的乾坤诀更是大出他的意料,登时使他因催发“气轮”而疏于防守的经脉被破开一个缺口。
那感觉就像是,他脱下厚重的衣裤,准备迎接一波滚烫的热浪,结果突如其来的却是一场寒冷刺骨的冰雹。
张仲杰跄踉跌退,威风尽失。
蓝桥暗叫好险,他已把自己压箱底的本领全使出来对付张仲杰,若仍无法取胜,他也只能自叹技不如人。
先是“破晓九式”,接著是“望海潮”,到最后以乾坤诀真气中白雪音的一点真阴一招克敌,若张仲杰仍能像适才般从容化解,就要轮到他蓝桥捱揍。
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蓝桥精神大振下展开全面抢攻,流光剑在破晓九式和望海潮的剑法间反复切换,一时剑气掌风弥漫帐中,花语夕的那些衣饰又再度飘飞起来。
失去先机的张仲杰落在绝对下风,不但无法展开气墙气网,还要千方百计保着动辄可能丢掉的小命。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极其被动地抵挡着蓝桥似拙实巧、有如天马行空般的剑招。
“轰”!
蓝桥凌空跃起,一招“一剑破晓”攻向张仲杰的面门,后者双臂交叉,硬是在脸前封住蓝桥这夺命一剑,然后双方各自退后,凌厉的眼神却紧锁着彼此不放。
“张兄,承让了。”蓝桥挺立原地,稳如山岳,“以你现在所受内伤之重,若还强要动手,只怕没命走出这顶小帐。”
张仲杰的目光倏地涣散下来,像喝醉酒般满脸赤红,踉跄着不住后退。
“你今天不杀我,我早晚会让你后悔!”他咬牙切齿地道,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因为落败,而是因为耻辱。
“随时恭候。”蓝桥微微一笑,送出一道剑气挑起帐帘,“花儿,送客。”
“遵命!”花语夕兴奋地小脸通红,好像比蓝桥本人还更开心,如一只欢快的小鹿,几乎是蹦跶着跳进帐来,先朝蓝桥送去充满赞赏与表扬的一瞥,然后扶着几乎路都走不动的张仲杰,把他送出帐去。
直到张仲杰去远,蓝桥一对虎目仍还紧盯着他的背影,同时丝毫不敢放松,立刻运气疗治自己体内说轻不轻的伤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