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貔谁都不敢看了,疲惫不堪地捂住自己的脸,在掌下深呼出一口气。
左洋太没有被削过一半脑袋的自觉,他不改自负口吻,抱臂睨着面色不愉的小易狗,宣扬说:“做谁的易姓女都别做阴阳道氏的易姓女。你忘了吗?那我再提醒你好啦——以前曾经有过一个被他们家主养在外面的易姓女。哪怕是没有进他们家的门,也被大家族的规矩给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最后英年早逝。还是他们家主悲痛之中给她立了一块碑,不然谁记得曾经有个易姓女迷住过阴阳道氏家长的心?”
没有人记得她的生前往事,无人知晓她的喜怒哀乐,唯独那块死后立起的碑,将“易姓女”的风流韵情夸大了无数倍,将所有姓易的女人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小易狗垂下眸,不辩不驳,只在左洋太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攥紧了拳头。她掌心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新崛起的虚影上,也没有谁来关注她被划开的伤口要不要紧。
血快流干了似的,一点一点滴在地上。仿佛是滚烫的液体,一滴就蒸腾起一片烟雾。
易萍在旁边极尽嘲讽之能。“易吞口,你可真是流着易姓女的血啊,还没施展招术呢,就能把小小少年郎迷得神魂颠倒。”她讥诮地问,“看来我应该回去禀明家主,也就是你的祖父,还是把你召回易家。说不定眼下阴阳道氏真的是你最好归宿呢?”
“住口!”吞口氏神情悖乱地嘶吼出声。
左貔也摘下手,冷酷地望着易萍。“你只需要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呆着,没人会手误撞到你。”
易萍没讨到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小易狗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辱我者,必自取其辱。
左洋太从生前到死后,就没有得到过她的回应。现在被拽回原点重新来过,再一次不高兴地问了原来的问题:“我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你怎么不说话?点个头会死啊你?”他伸手去按易云嫦的脑袋,想强迫她点头。
有一点点时间差。但是重叠在一起的两道幻影都在避让他的手。
左洋太很不高兴。他到底是个被骄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在感情方面的事情,七窍通了六窍,还有最关键的那一窍没有被打通。合着他觉得自己看上了小易狗,小易狗就应该看上他才对。他都舍得在对方身上使劲花信用点了,也愿意放下身段去哄她做“宝贝儿”,她躲开他的手是几个意思?
“不识抬举!”
左洋太并没有意识到,易吞口、易吞口——虽然小易狗已经被圈内人低看一眼,但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虽然没有父母庇护,也没有异能,走路上被人从后面推一把也会摔倒,书被人丢到荷花池里也要自己默默无语地捞回来……可她毕竟是易氏的嫡系,身上还流有一半吞口氏嫡系的血脉。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世家贵阀的子弟。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易云嫦连连后退,神色不虞地看着“左洋太”。
这就是拒绝了。
左洋太愣了好一会,才倏地明白。他脸色非常难看,咬牙切齿地瞪着倒退而去的小易狗:“你拒绝我?你宁肯拒绝我,也要给阴阳祁峰做易姓女?!”
他大步朝小易狗追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教会你做人,我就不是左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