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很大,龙蛇混杂,蛇多龙少。
因为把危机掐死在摇篮里,是每个枭雄人物的本能。
蛇可以让他成长到很大,到时候一刀宰了还能饱餐一顿。
龙却必须灭杀于微末时,否则一旦成长起来就不是想杀便杀的存在了。
这个时代,地头蛇很多。过江猛龙却很少见,就是这个原因。
张潇这条北地神龙正迅速崛起于长安,有人要除掉他,而他也在取代别人。
这里是长安,东陆江湖的水有十分,八分在长安。
当今天下的人杰潜龙,十有**在长安。
或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深,盘踞在各个领域里的大龙们在这座城市里早已根深蒂固。一个年轻人想在这座城市崛起,就至少要干掉一条这样的大龙,取代他的位置。
长安令尹府里便有这么一条老龙盘踞了十八年。
潇哥的前任北地猛虎白宗元在王泽手下吃了瘪。
现在轮到北地神龙张潇了。
不是猛龙不过江。
张潇从踏进长安府衙大门的一刻起,就没想过要去拉拢团结王泽。
有些矛盾可以融合,有些却不能。
比如一条龙想要闯入并占领另一条龙的领地。
大堂一侧的净室里,张潇对王泽说:“不管你之前在这里多少年,今天起你得离开。”
“否则呢?”
王泽怒目而视,如一条老龙,毫不示弱的与张潇对视,“少年人,这里是长安城,不是拳头大你就大了。”
张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体面离开的机会,这样你体面,我也体面,如果你不接受,那就只好用一种不体面的方式送你离开,只是这样一来,你不体面,我也不能算体面。”
王泽轻声冷笑,针锋相对道:“老夫想看看你不体面的方式能有多不体面。”
“今天你擅自命衙役回家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接下来本官要查账,审查长安府近十八年内的所有收支账目,查阅全部内政卷宗,相信我,十八行别的没有,账房先生我随时能调几十个来。”张潇道:“你刚才说的很对,这里是长安,拳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幸好我和家岳白宗元不同,我还有别的办法。”
一个小团队的形成,通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志同道合,为了共同目标一起奋斗。第二种是沆瀣一气,为了利益聚在一起。王泽在府衙所以能说一不二,肯定也需要一个团队。就府衙内部的情况看,这个团队必然不属于第一种。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而这个蛋不仅有缝隙,甚至还有几许腐朽的臭气,肯定经不起推敲。
王泽对此心知肚明,冷静道:“你最好别这么干,这里不是北地,本地有本地的游戏规则,多年来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才会确保彼此相安无事,你若这么干了就会打破这种平衡,会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我现在就不是了吗?”张潇含笑反问:“王大人,你不妨猜猜看,此时此刻,长安城里有多少大人物盼着我死?”
王泽竟一时语塞。他忽然意识到面对眼前的少年人,从前的经验完全失去了借鉴价值。张潇入城当日就把剑圣楚歌邪揍得险些形神俱灭,数日后又跟曹修道拼了个两败俱伤。这样的过江猛龙岂会在意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慷慨豪烈的北地神龙又岂会被官场江湖那些蝇营狗苟的龌蹉勾当吓住?
这是个明枪暗箭都不在乎的主儿。
泽思忖再三,终于缓缓说道:“本官清者自清,风光霁月,不怕你查账,却唯独恐惧小人弄虚作假,恶意中伤。”
张潇呵呵一笑,早就料到这老家伙不是个干死磕的主儿。他盘踞长安府衙十八年,什么都不做都难免粘一屁股屎,更何况他还主政了十八载。潇哥有把握,只要稍微认真追查一下,就能在他和他的团伙身上挖出一堆不体面的勾当。
“看来还是体面的方式好些。”
王泽愤恨难平,道:“老夫是好汉不跟疯狗斗,你这般刚愎专横在长安城里是行不通的,既然迟早会有人收拾你,老夫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从今日起,老夫就告病回家,等着你的死讯!”
张潇哈哈大笑:“那你可要长命百岁了,不然我怕你看不到那一天。”
......
“你究竟是怎么找到那把奇门暗器的?又是如何得知凶手是那个叫陆仁丙的?”
回府的路上,婆娑天奴追着张潇问个不停。
潇哥报以神秘微笑,淡淡回答:“秘密。”
婆娑天奴为之气结,狠狠吐了一口气,道:“你现在不怕我把你打寒颤的事情告诉谢壁了?”
这招杀手锏还是管用的。潇哥也怕社死啊。
“其实也没什么玄机奥秘。”张潇道:“我都是察言观色,再结合案情和勘察现场结果做出的推论,猜测为主。”
“那姓陆的凶手的床腿是凶器也是猜的?”小光头自然是不信服潇哥的说法,继续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