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心念一动,曼声接腔:耀自天河,不殊江汉;出之帝杼,何有七襄?不线不针,陰阳刺乾坤之绣;非毫非楮,烟霞绘天地之图。浓淡合宜,青丹相配,缥缈若美人临镜,姿态横生;飞扬如龙战于野,玄黄百出。
一字字,一句句分毫不差。
飞仙一般的女子眼眸闪亮,与之相和:如旌如旆,如轮如盖,六龙御天上之銮舆;为楼为阁,为城为市,五彩吐空中之蜃气。初绚焉,呈卿庆于九重,既块然,流丰亨于四海。落霞孤鹜,不敢高飞;秋水长天,为之减色......
这是潇哥当初写给羽圣燕鸿飞的一阕赋,出自上古明清小说某位才子手笔。这阙赋辞藻华丽,立意玄妙,貌似不俗,但其实就是一篇歌功颂德赞美皇者和九重宫阙的彩虹屁,因为恰巧可以移花接木到空羽城和燕鸿飞身上,便被潇哥信手拈来借用了。
这个白鱼公主的客人是燕鸿飞?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这位尊客从哪里听来的这阙赋?”那如仙女子正是大名鼎鼎的白鱼公主,与张潇相和一阕后,忽然飘身来到张潇所在的雅间外,身影一闪,已经坐到了潇哥对面。
一道无形的精神威压在席间散开。
美如珠玉,秀若芝兰,洁如冰雪,淡若烟云。看似芳华绝代不可方物,却忽然她明眸一转,飘然如仙的气韵中顿时添了几分烟火气,整个人一下子活润起来,果然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绝世佳人。
张潇安坐不动:“我正想问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白鱼公主坦然道:“一位好友。”
张潇道:“你那位好友指不定就是从我这里听到的。”
白鱼公主居然并不为好友争辩这阙赋的著作权,淡然一笑,道:“刚才听门房茶壶禀报说北地三千先生的高足亲至,万石买笑,举止孟浪轻浮,还只道是哪家不晓事的纨绔前来捣乱,却不料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这娘们儿不愧是风月之地的社交老手,一席话连打带消,先言说万石买笑轻浮孟浪,才导致她误会,后面却又把潇哥比作金镶玉,让张潇自觉的拿出些金镶玉该有的风范。
“迟到好过不到。”张潇笑道:“白小姐......”
“我姓敖。”白鱼公主打断潇哥的话,纠正道。
张潇环顾左右,少年们都已经昏昏睡去,显然不只是因为醉意醺醺,难怪眼前这位白鱼公主说话这般有肆无恐。她识海中的魂相是一条通体雪白的银龙,竟是圣灵级别的存在。呵呵笑道:“原来是敖小姐。”
白鱼公主道:“我知道你是来查案子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看在我那朋友的面子上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游戏不是你能参与的。”
“你的朋友是燕鸿飞?”张潇见对方直率,便索性不绕圈子,单刀直入问道。
白鱼公主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张潇对这个有点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大满意。
“意思就是你怎么认为都好,我和燕鸿飞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任何关系。”
“好吧,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张潇道:“敖
小姐是来警告我不要继续查案的?还是来陪我喝酒的?”
白鱼公主冷然一笑,道:“我没那个闲情逸致陪你喝酒,如果你现在接受警告立即离开,我们就可以当做从未相遇过。”
“否则呢?”张潇坦然看着她的眼睛,对方不止一次在使用某个冲击神魂的魂技,但阴神坚如磐石,根本不是她的精神力量能够撼动的。不过纯以精神修为而言,她给张潇的感觉,甚至要强过了曹氏的那位修成鬼圣的三百年老鬼。
传闻这白鱼公主天赋异能,情到浓时香汗淋漓,唤作白龙露,当场服用能明心见性,有机率点化异人突破瓶颈。却原来也是个鬼圣精灵所幻化的。这般颠倒众生的妖女,若想得到她的点化,恐怕付出的代价绝不只是几块原石。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许笑杰提供的调查方向是准确的,秦碧如,白鱼公主,她们都是属于某个庞大江湖组织的人物。她们在试图搞垮汉王。苍穹书院的谢峰很可能也参与到其中了,但是还有待确认。
白鱼公主面色微变,道:“你年岁不大,精神意志倒是坚强,看来也是个有根脚的。”
张潇注意到她说了个也是,即是说她本身是有根脚的,又或者她刚接触过某位有根脚的人物。不动声色道:“比不得你的银龙圣灵,大隐于市,在长安城中颠倒众生,吸取的皆是高阶异人的仰慕念力。”
“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白鱼公主眉头微蹙道:“原以为足够重视你了,不想还是小觑了北地之王。”
张潇淡淡道:“我是来查案的,敖小姐既然自承涉案,那便请跟张某走一趟吧。”
白鱼公主抿嘴一笑:“张潇,就凭你一个人便敢登门来拿我们?”
张潇到此的本意并不是抓人,只是受许笑杰委托前来寻找线索,却不料会因为一阕赋引来这位白鱼公主,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承认了某些事。事到如今,潇哥的最佳选择就是错有错招,道:“我既然敢来,就不会让你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