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闻瑕迩百无聊赖的换了个姿势准备阖眼休息一会儿,竹林间又多出了一道急切的脚步声。
竟是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的脚步声也同样在石碑的后方停驻,随后只听一个少年的声气道:“小师叔,师祖等候多时了。”
片刻后,另一人轻声回应:“嗯。”
这是个男子从鼻尖应出的音节,略有些低沉,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而闻瑕迩却因这声应答,睡意全散,僵直了身体。
他猛地从碑后站了起来,回身看去,“君……”
一阵疾风刮过,竹林间被吹的沙沙作响,所到之处落叶横飞,残叶遍地。
霜色的月光倾泻如注,把周遭的景象映照的恍若白日。
而在那石碑前,却早已空无一人。
“听说了吗,就在昨夜缈音清君回山了……”
大清早,一群外门弟子挤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闻瑕迩撑着伞从大门外走来,头上沾着几片竹叶,绛色的衣袍上被划了几道口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径直往房间里走去,经过屋檐时被人叫住,“思君你去哪儿了,衣冠为何如此凌乱?”
闻瑕迩道:“没什么,就是走路的时候没看清撞到了树上。”
“这样啊,那你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一点。”
闻瑕迩点了点头。
“君小师叔虽说是掌门最小的弟子,但修为却是最拔尖的,若是有幸能拜在君小师叔的门下修行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这位缈音清君从不收徒,你还是别妄想了哈哈哈……”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人嘛总有自己的一两个喜好,缈音清君想来也不例外,只要我能投其所好讨得他的欢心,做他的徒弟还不是小事一桩!”
“你这话倒是说的在理,不过我来禹泽山这么久只知道成仙师喜音律,常仙师好玉器,至于这位君小师叔喜欢什么倒还真的不大清楚。”
闻瑕迩收了伞,与众人隔着几丈距离顿住脚步,道:“他好花。”
“花?”众人诧异的望向他,“什么花?”
闻瑕迩低声道:“蓦尾花。”
众人沉寂了几息,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有人对闻瑕迩说道:“思君,你才来禹泽山没两天可能不大清楚门中的事情,这位缈音清君喜欢什么花都有可能,但独独不会喜欢蓦尾花。”
闻瑕迩道:“你这话是何意?”
“外边的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清楚吗?缈音清君在二十多年前将整个修仙界的蓦尾花全部移到了自己的夙千台中,却不是因为喜爱此花,而是因为他恨毒了在荒暨山一战殒身于阴川之中的昔日冥丘少君闻旸啊!”
“世人皆知当初的冥丘少君闻瑕迩的弱点便是蓦尾花,闻瑕迩那厮只要沾染上蓦尾花的一点花粉便会疼痛不堪,夙千台的蓦尾花便是缈音清君以防有朝一日这魔头夺舍卷土重来所做的准备。”
“没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闻瑕迩面色如常,握着伞的指节却开始泛白。
良久后他转身回房,语气平稳的丢下几个字:“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