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白衣男子依言转了过来,语气无甚起伏的问道:“敢问这里可是崇天楼。”
这是个模样俊美的男子,眉间清冷,肤白如玉。
穿了一身如霜般的白色衣袍,手中执着一把长剑,此刻正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闻瑕迩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你不是代表仙道要来与我一战的吗?怎么连这里是不是崇天楼都不知道。”
白衣男子闻言眉头轻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你是魔修?”他问闻瑕迩。
闻瑕迩答:“魔修本魔。”
白衣男子握剑的手微动,见闻瑕迩两手空空,又道:“你没带灵器。”
闻瑕迩双手抱肩,轻笑道:“我便是不带灵器也能胜过你。”
白衣男子不说话,将手中的剑背到了身后,俨然一副不打算和闻瑕迩比试的样子。
闻瑕迩被对方不以为意的的态度激的好胜欲在心底有些蠢蠢欲动。
“我们打个赌,若是谁输了——”他忽然开口道,手停在半空中指着云雾飘渺的下方,“谁就从这崇天楼上跳下去。”
他说罢也没问对方的意愿,凭空拿出几道赤符,灵力在符纸上轻轻一划,赤符便动了起来,迅速的向白衣男子攻去。
白衣男子神色未动,拔出佩剑迎击,在赤符攻击他之前挥剑砍落。
岂料那赤符一落地便倏的一下变成了熊熊烈火,将他的四周团团围住。炙热的火蛇吞吐着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涌来。
白衣男子持剑纵身往上空跃去,迅速的远离了火圈,紧接着又是几道赤符朝他攻来,有了之前赤符落地成火的经验,此刻便没有去砍落这些赤符,而是运起灵力停留在半空躲开这些赤符的追击。
闻瑕迩双腿盘膝坐在了地上,两指捏着一道赤符,神情慵懒,眼角微弯,“我的符,光躲开可没用。”
话音方落,那些停留在半空中的赤符突然轰的一声爆裂了开来,引得地上的瓦片翻飞,周边的气浪翻涌,崇天楼的屋檐处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闻瑕迩单手撑在膝上托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等着对方从烟尘里的人满身是伤的走出来向他认输。
看对方的模样原以为是个能打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他解决了,实在无趣。
隐在崇天楼上空的云雾突然被一道气流震开,只见一阵青光从中闪过,数道凌厉的剑气朝闻瑕迩所在的位置袭来。
闻瑕迩眉尾一抬,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迅速的起身往侧方躲去,那剑气却像长了眼一样对他穷追不舍。闻瑕迩快速的抽出几道赤符往身后丢去,剑气与符碰撞到一起,又是一声巨响。
白衣男子持着剑从烟尘中缓缓走了出来,不但毫发无损,身上还一尘不染,就连头上的白玉冠也分毫未动。
闻瑕迩唇角笑意更深,他拔下头上戴着的火纹图样的金簪,指尖在金簪上快速的滑动,簪身立时被一道赤色的暗光所覆盖浮在了半空中。
白衣男子眼中神色微动,不再释放剑气,反而提剑而上,似乎想与闻瑕迩近身对战。
符修的厉害之处便是在这符上,他们能够靠着符咒做到其他修士不能做到的事,轻则唤水运火,重则操控人心,有的符修若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甚至可以在百里外的地方操纵符咒攻击敌人,杀人无形,让敌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但同时符修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不能与人近身搏斗。
符修所修的功法基本都以如何养符、控符为主,这导致了修炼符咒的人战斗能力与剑修相比要薄弱许多,所以但凡符修若是没在几个回合内用符咒把剑修困住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便会被剑修们有机可乘与之近身缠斗。
符修被近身便不敢轻易使用符咒,因为若符咒一旦生效,本人不被波及伤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符修用不了符,胜率便会大大降低。
闻瑕迩阖着眼口中默念着咒术,白衣男子的身形已近在咫尺,他却不偏也不躲。
白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近身的速度稍缓。
闻瑕迩就在此时睁开了眼,他抬手抓住面前的金簪在空中一画后猛地插在了地上。
一道赤红色的光自地面忽然涌起,古老繁琐的文字几乎是在瞬间便覆盖在了地面上。
白衣男子察觉到不对劲,欲要抽身从地面脱离,却发现四肢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闻瑕迩喟叹了一声,眼角满意的弯了起来,走到对方面前道:“怎么样,认输吧。”
白衣男子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动,听见闻瑕迩的话后问道:“你是阵修?”
闻瑕迩眯了眯眼,快速的抽出一道赤符贴在了对方的脸上,从容道:“我是阵符双修。”
白衣男子不仅穿的一身白,长的也很白,此刻俊美的脸颊上被闻瑕迩贴上了一道赤符,平白多出了几分诙谐怪异之感。
闻瑕迩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手痒的在对方另一边脸上捏了两把。
唔,手感极佳。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闻瑕迩面含戏谑的看着对方,“按照我们的赌约,你现在应该从这里跳下去了。”
白衣男子抬了抬眼,没说话,握剑的手隐在宽大的衣袖中动了动。
闻瑕迩以为是对方拉不下脸没太在意,扫了一眼四周,“我方才是从这边上来的……”
他绕开瓦片的废墟往边檐走去,边走边回头道:“你从这个位置跳下去就——”
一块残瓦虚掩在一个被炸开的窟窿上,闻瑕迩正兴致勃勃自言自语让对方如何跳下去,脚下一个没留神踩了个空,身体前倾从崇天楼上掉了下去。
呼啸的风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他头朝地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身体急速的下坠穿过层层云雾,失重的感觉让他难受不已。
眼睛被风沙吹的生疼,眼眶瞬间变得湿润,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么直挺挺的摔下去然后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之时,有人将他拉了起来揽紧了怀里。
涣散的意识蓦的汇拢,他勉力睁开了眼。
凛冽的寒风中,一个清逸俊美的白衣男子揽着他在空中穿梭,稀薄的云雾自他周身飘浮,发丝浮动,衣袂翻飞,飘然若仙,好看的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察觉到闻瑕迩投来的目光,他微侧了头回望过去,一道赤符被风卷起自他脸颊离开飞向了天际。
闻瑕迩触及到对方的眼光也不闪躲,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