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亘不绝的尘土笼罩住了整个平原,四周变得一片昏黄,如厉鬼冤魂咆哮的风沙之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头皮发麻,心烦气闷。
闻瑕迩被陷落的沙石埋进了一个风蚀穴中,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尘土之中,口鼻里全是沙险些被呛死。
他起身想要从穴里出去,刚走到穴口便被一阵凶猛的风沙逼的往后退了几步,风中掺杂着砂砾碎石,打在身上隐隐作痛,他只好又退回到了风蚀穴中。
他靠在岩壁上,伸手往一边的衣袖中摸索了一番,拿出一株红茎白叶的灵草后松了口气。他冒着差点死掉的危险摘到的珠玑草,若是弄丢了,那可就亏大了。
把珠玑草收好,他又看了一眼穴外的景象,入目的只有一片随着风急速流动的昏黄沙幕,方位景物一概瞧不见,这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在诡谲莫测的气候面前,闻瑕迩能做的只有耐心等耐,可一个人待着十分无聊,连打几个哈欠后,索性靠在洞壁上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便过了一日。
闻瑕迩是被肚子里熟悉的咕咕叫给弄醒的,一日滴水未进,腹中的饥饿尚能忍受,但口渴却止不住。
他的玉蝉在他陷落进沙土之时便不见了踪影,水和食物也一并没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皮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刺痛,紧接着舌尖上便多出了一股子铁锈的腥味。
闻瑕迩抬眸又看了一眼穴外,沙尘暴仍旧在外逞凶行恶,凶猛的气势比昨日更甚,他若是现在跑出去,指不定会被吹出几十丈远。
眼下待在风蚀穴中竟成了他最好的选择,他轻叹了口气,珠玑草还在他身上,君灵沉肯定是会来寻他的,只是这平原内风沙弥漫根本辨不清方向,也不知他还能不能等到君灵沉寻到他。
思及此,闻瑕迩心中的后悔一度达到了最盛,他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跟着君灵沉入了渊海之地,若早知道会遇上现下的境况,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如果不来,他现今肯定还在冥丘的家中舒舒服服的躺着,哪里会来遭这番罪!
“君惘!”他突然扯着嗓子对着穴口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回答他的是外面鬼哭狼嚎的戾风之声。
君灵沉能出现救下他一次,却未必能次次及时出现。
闻瑕迩喊了这一声后,忽然就平静了下来,阖上双眼靠回了岩壁上后一动不动。
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他必须要保存好自己的体力,最好是连话都不说,这样他才能撑的久一点,等到君灵沉来找到他。
渊海之地不分昼夜,时间的流逝变得不那么分明。
闻瑕迩不知道自己在风蚀穴里停留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想要睁开眼查看外面的沙尘有没有停歇之时,眼皮却仿佛被铐上了枷锁一样沉重,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虚虚睁开半条缝,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昏花无比。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站起来,手腕上的骨节一用力便吱吱作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侧方的沙土里倒了下去,再想动作时,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
闻瑕迩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他意识越来越薄弱之时,他感觉有人将他从陷落的沙地里拉了起来,脸颊率先触碰到一片微凉的衣料,清清凉凉的,与风蚀穴内湿热的气息截然不同。
闻瑕迩抬了抬眼皮,看见了一片白色的衣角,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口中便被人喂进了清冽的水。
喉咙干涩了太久,水一入喉他便猛地咳嗽了起来,他这一咳,来人立刻将水远离了他的唇边。
闻瑕迩难受的唔了一声,来人拍了拍他的脸,喊了一声,“闻旸。”
闻瑕迩被这一声喊唤回了几分思绪,他睁开眼看见了君灵沉,扯了扯唇角,气若游丝的问:“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君灵沉的衣衫上全是沙土的印迹和杂乱不一的口子,束发的白玉冠尚在,但额前的发丝却有些凌乱,整个人一副像是强行从沙尘暴中穿行过的模样。
君灵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告诉他,“结界的出口明日就会开启。”
到时候他们就能出去了。
闻瑕迩呼了几口气,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点,他缓慢的坐起了身,道:“......那就好,我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君灵沉颔首说好,闻瑕迩抿了一下唇,又说:“饿。”
君灵沉闻言却是没说话了。
他们相处的这几日,君灵沉不喜欢听他絮叨时便会拿出一把灵果来给他吃,让他顾着吃东西就没空说话了。所以对方的玉蝉里经常会备着一些灵果,可现下他已经开口喊饿了,君灵沉还是没什么动静,他心里便明白了。
对方的玉蝉,多半也在沙尘暴中遗失了。
“我喝水。”他向君灵沉伸出了手,君灵沉把水囊递给了他,他抱着咕噜咕噜喝下几口后,含糊的道:“喝水就好了。”
喝完后他又靠回了洞壁上,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他向君灵沉招了招手,“我给你看个东西。”
君灵沉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回应了他,“什么东西。”
闻瑕迩把袖子里放着的那棵珠玑草拿了出来,“给你。”他递到君灵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