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唔了一声,君灵沉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平淡许多,不过经历了方才尴尬的氛围,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腹中饿的隐隐作痛,体力不支眼皮也开始跟着打架,他揉了揉眼,道:“君惘我再睡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叫我……”他话一说完,便真的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常远道接到君灵沉的传讯是在寅时,彼时他在自己的朝酝榭睡的正酣,被对方的一则传讯惊的立刻从梦中惊醒。
他师弟君灵沉在外游历时甚少与他们联系,除非是遇上了特别棘手不能解决的事情才会联络宗门,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常远道收到了传讯丝毫不敢耽误,以防万一还特地去了追臾阁把二师弟成恕心也叫上了。二人一同施了御行术,向君灵沉所说的骠水镇而去。
须臾功夫二人便抵达了骠水镇,等到了君灵沉所说的客栈时,见到君灵沉后,二人皆有些傻眼。
最后,还是常远道先反应过来,他指着君灵沉惊诧道:“灵沉,你这是去……渡劫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君灵沉,衣衫破烂,发髻凌乱,与平日衣冠齐楚的冷面神君模样相去甚远,若不是他们二人是看着对方长大的,险些认不出来。
君灵沉脸色很不好,往日平展的眉心也在此刻微微蹙起,“大师兄,你进来看看。”
“怎么了?”常远道抬脚走了进去,成恕心紧跟他其后,“灵沉你哪里受伤了?”
君灵沉摇了摇头,走进里屋的床榻前将床帏掀起,一个躺着的人影便从中露了出来。
成恕心站在侧后方,他所在的位置刚好能看清床榻上昏睡人的模样,看清后有些惊讶,“这不是上次在大乘佛法的讲经里,同你辩法的孩子吗?”他看向君灵沉。
君灵沉颔首说是,又把目光移到常远道身上,“大师兄,我喂了他两颗固元丹还是不见醒。”
常远道在黄岐之术方面颇有造诣,他上前探了探闻瑕迩的脉,半晌,皱着眉收回了搭脉的手却不说话。
“大师兄,如何?”成恕心问道。
常远道没答话,反而将视线落到君灵沉脸上,见对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的道:“这少年人不过是饿晕了,给他灌几碗粥下去半个时辰内准醒。”
君灵沉说好,转身就要往外去,看样子是去寻粥,被成恕心叫住,“灵沉,你先换身衣裳再出去吧。”
君灵沉动作一顿,给自己施了个洁净的术法便快步出了门。
常远道看着君灵沉远去的背影,啧啧称叹,成恕心问他怎么了,他指着床榻上闻瑕迩道:“这便是近段时间故意找灵沉茬的冥丘少君闻旸,上次我在论剑场上见过他一次,那气焰嚣张的和他父亲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是这孩子屡屡发难灵沉?”成恕心面露不解,“那灵沉为何还会同他在一起?”
常远道摆了摆手,“谁知道呢,小师弟的心思一向藏的深。不过……”
“不过什么?”成恕心问。
常远道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缓缓道:“不过能让灵沉把我十万火急的从朝酝榭请来看病的,这小子倒是头一个。”
一股暖糯的清甜气息在闻瑕迩的嘴里慢慢散开,他抬了抬眼皮,睁眼便看见君灵沉坐在床侧拿着一个汤勺向他唇边喂来,他下意识配合的张开了嘴,甜粥煮的很软,入口即化,很容易吞咽下去。
闻瑕迩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嘶哑着嗓子问:“……我这是怎么了?”
君灵沉道:“你在渊海之地里饿晕了。”
闻瑕迩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景象十分陌生,“你把我带出来了?”
君灵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盛粥的碗,“你运转一下丹田内的灵力试试。”
闻瑕迩依言照做,意念一动,灵力一下子便从他的内丹处涌向了四肢百骸,身体内的饥饿和不适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的修为又恢复了。
闻瑕迩开心不已,弯着眼角笑了起来,“总算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他说完还不忘向君灵沉道了谢,“君惘多谢你将我带出来。”
“闻家小公子,你若是真心想谢灵沉,以后便少做些让人下不来台的事。”常远道从旁走了出来,“这次若不是灵沉将你从渊海之地救了出来,还找了我来为你医治,你怕是早该魂归九天了哟……”
成恕心坐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不置可否。
“真的啊?”闻瑕迩眼中的笑意一下子便淡了下来,他两眼直直的看向君灵沉,“君惘,我真的差点死了?”
君灵沉刚要说话,便被常远道出声盖住了,“这还能有假?我和我二师弟千里迢迢的被灵沉叫来专程为你治病,不然你哪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闻瑕迩眼也不眨的瞅着君灵沉,亮若灿星的眸子中掺杂了些别的情绪,此刻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变得更是亮晶晶的。
君灵沉被闻瑕迩这么注视着没过一会儿便率先移开了目光,似乎想要起身离开,被闻瑕迩一把抓住了手腕。
闻瑕迩眼巴巴的看着君灵沉,半晌,轻声道:“君惘,你是个好人。”
君灵沉闻言一愣,随即,一向清冷的眉眼间竟晕上了些许暖意,弧线优美的薄唇往上翘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