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呢?
而他的宋师哥只是微笑,
唇角弧度温雅而无变化。
然后微笑着侧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同师弟的距离,绕回了之前的话题:“铁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有什么疑点回去再慢慢分析。你养的那条猛犬受了伤,眼下正在我家中休养。”
“它不要紧吧?伤得严重吗?”少女一听就急了,拉着他的手腕追问。
“铁姑娘不必担忧,伤势并不危及性命,在下已经为它敷过草药了。”他笑意盈盈,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正握着自己的手。
“你……是兽医?”杏眸透着一点点怀疑。
“……”有些无言,又觉莞尔。
顿了顿,无缺公子很好脾气地回答:“在下确没有兽医专精,但城中实在也没有兽医可以帮忙救治……若单论医术,在下不敢屈居第二。”
灰衣少女跟着白衣公子下山,走在前头。
孤零零落在后头的张无忌脚力不错,倒也没落后多远。
一边想着自己到底忘了件什么潜意识觉得十分重要的事儿,一边儿听着前方两人的话语声飘到后头来……
“我听说城里有位神医,不会是宋公子你吧?”
“不才,正是。”白衣公子含笑道。
用最谦逊的语气,说着最骄矜的话语,偏偏他是真有能力,那末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傲慢自大了,反而还觉得过于斯文有礼。
“——啊!”张无忌突然想起来了!
他一拍手,一跺脚,把正在往下蹦想快些下山的铁姑娘给吓了一跳,差点撞上了边上他敬爱的宋师哥。公子轻轻一揽,修长手指就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少女的杨柳细腰。
“你……你方才中了箭啊!宋师哥,你快帮铁姑娘瞧瞧,在右侧肩胛骨,我怕那箭头淬了毒!”少年急急道,又想冲过来仔细看看。
那么长、那么粗的一支箭呐!
可她方才出来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自己也心神剧震,下一时间竟忘了这回事了。
——张老弟,我可太感动了。
你怎么又把这事儿给想起来了?!
心兰无语凝噎。
将那方被自己脏兮兮的小脸一通蹂丨躏,变得不再雪白的丝帕塞到袖管里,又摆出了她目前最精湛的演技水平。
那双清亮的杏眸视线放空,睁大变得雾蒙蒙的,倒吸一口冷气,转过身来高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怎么能承认自己中了箭?这两个人都是练了武的,并不似寻常百姓那样说句练武后刀剑不入就能混过去的,也不是下一刻便分道扬镳的陌生人,那就更难办了!
她有些无措,只得挡着后背不让冲过来的张无忌看“伤势”,一眨不眨地盯着微微蹙眉目含关心的白衣公子,强自争辩道:“真是他看错了,我没受伤,连一滴血都没流……”
出来时还刻意解开绑带,让头发垂至腰间。
此时乌黑亮丽的青丝,淌了白衣公子一手。
他微微垂眸,那只手缓缓向上,在少女略带紧张的神情中,轻轻抚过后背那处肩胛骨。柔和专注的目光,恍若在对待一尊珍稀的美人玉雕。
心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琢磨着等等找个什么借口好。她后背那一处确实有个被箭头戳破的小洞,可惜时间紧急,手又够不太着,当时只将那支箭给拔丨出来扔了,却来不及动用能力修补衣物,不然便可完全推脱了。
说是学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他俩能信吗?
正费力思量的功夫,忽而觉得后背一阵暖流拂过。
“……张师弟,你真的看错了。”
少顷,却听那宋青书公子悠悠道。
心兰霍然扭头看向身侧人,白衣公子却并不看她,只微微垂眸,温文尔雅的气质极易使人信服。
“真、真是我……看错啦?”最后,张无忌望着连个破洞都没有的衣衫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我年纪尚轻,难道就已经……得了老花眼了么?!难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像没有别的可能了。
除非这铁姑娘,真是铁做的。
且连她穿着的衣服也是百炼钢铸就。
懵了不过一瞬,他的宋师哥与铁姑娘已走远了,摇摇头不再多想,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