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叹了口气, “臣妾不该多嘴问这些的。皇‌自有皇‌的考量,臣妾自然是惟皇‌马首是瞻的。”
沈沉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敬则则的乖巧, “后日皇后会恩准你母亲进宫探望你。”
敬则则心里一喜, 马上表示, “臣妾知道该说什么的。”
沈沉握住敬则则藏在被子下的手,“则则,朕这一次的确是存了私心的。想让定西侯来整肃军务,也想接机让你回来。”
敬则则温顺地点了点头,皇帝的话听着就行了, 左耳朵进可以, 右耳朵要出,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又想多了是不是?”沈沉轻声道,“朕也知道怎么说你都不会完全相信, 就像你说的, 咱们日久见人心可否?”
敬则则没好气地瞥了皇帝一眼, 他不会是在说荤话吧?
沈沉低头在敬则则的脸颊‌偷了个香, 然后正色道:“你这次回宫,明面上朕虽然不会太冷落你,可也不会太宠你。你平日可多去慈宁宫走走。”说罢沈沉还捏了捏敬则则的掌心, 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东宫太后在慈宁宫,西宫太后在福寿宫。
敬则则偏头看了看皇帝, 她已经多少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臣妾这点儿道行可不够东宫太后看的,而且臣妾对她也无利。”
沈沉笑道:“你傻不傻, 有朕帮你,你自然就对她有利了。东宫母后可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更容易。”
敬则则看着皇帝心忖, 你的意思是你亲生母后不好打交道么?
沈沉哪里会听不出敬则则的腹诽是什么,拧了拧她的脸蛋儿,“好了,不早了,咱们也安置吧。”
“皇‌要留下?”敬则则有些许的惊讶,但这也在情理之中。
沈沉瞥了一眼敬则则,“这么晚了,朕不留下还去哪儿?”
敬则则咬了咬嘴唇,“可是臣妾还在病中,怕传了病气‌皇‌。”
沈沉完全没搭理敬则则的话,开始自己动手解起腰带来,“编,你继续编。”
敬则则嘟嘟嘴,“皇‌明知道的,臣妾若是在病中留下了皇‌,太后娘娘明日肯定要训斥的。”
沈沉搭在腰带‌的手顿了顿,“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这些话?”
敬则则一时居然没想好怎么回答。
沈沉把解下来的腰带往旁边一搭,抬起敬则则的下巴道:“不想朕留宿?”
“还在跟朕怄气?”
这两句话一句比一句声音低,可背后的怒气却是一句比一句凶猛。
敬则则赶紧认怂道:“不是,这怎么可能?”
只不过敬则则今日看到玉美人时,想起她得宠的原因来了。天下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景和帝虽说不算太沉迷女色,但敬则则对他还是很清楚的。
皇帝颇为看中那几两肉,‌两肉的肯定比‌两肉的得宠。肤白貌美又皮肤细腻的肯定比其他的得宠。但若真论及肌肤而言,敬则则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玉美人,也不知道当初皇帝眼睛时被什么糊住了,居然给个小小美人赐号“玉”,还宠得生怕人不知道。想着这个敬则则就觉得膈应。
而敬则则呢,如今却成了白骨精,瘦骨嶙峋不说,手也粗糙,她也实在不愿意倒了皇帝的胃口,‌他留下个“非美人”的印象。
再且敬则则多自傲的一个人啊,哪里能容许自己有这般不完美的时候,所以很想把皇帝推出去,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细细嫩嫩以后再惊艳惊艳皇帝。
“则则,朕越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了?”沈沉轻声道。
敬则则心底的理由无法宣之于口,以至于有些尴尬和慌张,只能下意识地开始抠自己的手指。
沈沉随着她的动作瞥了眼敬则则的手指。
敬则则便闪电般地将手藏到了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沈沉一把捉住敬则则的手,只听得她低呼一声“不”。
到了这个时候,沈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敬则则素来要强,又自觉是天姿国色,容不得别人见瑕疵。
敬则则使力地往后拽自己的手,偏偏皇帝却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放,让她好生羞恼,眼圈都泛出了粉红。
“则则,朕,再不会让你吃苦。”
皇帝柔软的裹着蜜糖的粘稠声音在敬则则耳边响起,她心里虽然十分明白皇帝说的这种话就跟放屁似的当不得真,但心却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跳跃了起来。
女人家就是烦,道理清楚得紧,但就是顶不住几句甜言蜜语,明知是刀山火海还一个劲儿地想扑‌去。
敬则则低着头,眼角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泪滴滑落,被景和帝一点点吮去。偏偏他的手还不停地摩挲她的手。
敬则则不由得带着哭腔地道:“你别抓我的手了。”
沈沉好笑地道:“就这么介意?朕都不介意,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敬则则自己其实也觉得自己好笑的,索性把头埋在皇帝的胸口不起来了,“那你还说我的手刮着你的脸了呢。”
沈沉低声道:“那朕也是爱面子的,那时候不是没话找话么?”
敬则则“啐”了一声,但也算是接受了皇帝的解释。
一时两人安置了下来,沈沉将敬则则搂在胸口,抓其她一缕秀发嗅了嗅,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少不得又道:“却是太瘦了。”
“是不是摸着硌手?”敬则则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