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鬼身旁的锦衣男子大惊特惊,不敢相信,“什,什么?他……她是女子?”
黑衣人终于停止动手。栩栩这才有空回头看着那两个声音的主人,当看到那个酷似夏大夫的人,她几乎魂飞魄散。
皇太子夏云欢接着问道:“梁鬼,她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人?”
栩栩拼命摇头嘘梁鬼别多说,可梁鬼根本没看她,回答得十分明朗,“她叫顾栩栩,顾丞相的女儿。”
栩栩一头栽在地上,自知罪无可赦。
夏云欢一步一颤地走过来,一把将栩栩拉起来,质问:“你究竟还要躲着我几时,还要骗我到几时?栩栩,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栩栩不敢动,不敢呼吸,更不敢肆意妄为,不安的眼睛四处张望。
流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梁鬼转身回到破庙里,栩栩越过夏云的欢身边,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被这样无视,夏云欢有些震惊,伸出手想去拉她,却抓了空,站在门前静静等候。
庙宇破得厉害,墙壁四处皆洞,地上铺满了树叶枯草,一点不像是人可以住的。栩栩最终在一光线不足的角落里寻到了梁鬼的身影。
多日不见,梁鬼此刻的邋里邋遢且骨瘦如柴的模样,简直不像活人。
在梁鬼的面前,是一口棺材。棺材里置着柳湮的骨灰。
“梁师叔……”栩栩悲伤道。
梁鬼深陷下去的眼睛打量了栩栩一番,“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留在夏云欢的身边,不顾丞相与大将军府的安危,坚决做他的太子妃?”
栩栩几乎脱口而出,“这事我自有斟酌打算。梁师叔,我此次来是想代倾城转告您一件事,有关柳湮姑娘的事。”
“你是想来告诉我,柳湮姑娘是当年重伤了我的降木女将?还是想来与我解释倾城并非故意杀害柳湮?”梁鬼冷笑,“若是这些,你大可不必说了。”
栩栩吃惊,“你都知道?”
“栩栩,还记得我曾要求过千寻沐帮我杀了倾城么?”梁鬼问道,拳头握起,咯咯作响,“哈哈哈……你觉得那时我是开玩笑的么?我此生从没那时的认真!我早料到倾城会找柳湮麻烦,也怀疑过倾城在知道柳湮的身份后伤害柳湮。所以,我想杀了倾城,以换来柳湮的安全。然而,可笑的是,杀人如麻的我,竟然没办法对她下手,却要借助别人的手杀她。”
“我料到倾城会伤害柳湮,却没料到她会杀了柳湮。若是我早日杀了她,柳湮便不会死。”
栩栩看着梁鬼痛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回想天牢里倾城哭泣的面容,红着眼问:“你希望倾城死?”
“难道她不该死么?”梁鬼突然抬起如若凶鬼的目光,咄咄地反问。
栩栩不由地背后发冷,冷笑,“你竟然觉得她该死?……如此,我也没有话需要再与你说了。”
她本想告诉梁鬼倾城被朝廷误认做他被抓起来,并且很快要被处以死刑之事。眼下,她觉得没必要说了。若是告诉梁鬼这个消息,怕只会让一心希望倾城死的梁鬼心头大快,却让倾城更加可怜。
“梁师叔,你可知,有时,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加可悲可怜。”栩栩说完转身离去。
栩栩出了庙门,便被夏云欢拦截。她原本从容的模样瞬间无影无踪,有些紧张。
眼见夏云欢脸色越来越冷冽,也知道他在等她的答复,栩栩打了个冷颤,硬生生憋了句:“你是真的喜欢我?”
夏云欢快被气晕,幽幽的目光打量她脸上的面具,“你说呢?”
栩栩便一本正经地分析,“我说?……要我说,皇太子您,一来从未见过栩栩,二来从未与栩栩真正相处过,三来,您与栩栩两人都从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了解。便是到现在,您所知所看到的,也只是个戴面具的女人,就如我所知所看到的,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一开始是,现在也是。也许您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绝对不是我,她可能谁也不是,也可能谁都可以是,但唯独我不可能是。”
夏云欢怔怔地看着她,伸出手想摘去她脸上的面具,看清她的样子,然后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他爱着的是谁,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模样和表情,可……那又怎样?
爱不爱,爱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太模糊,永远不可能清晰。他也怕,怕它清晰了,就不真切了。
“你这样想,也不错。”他苦等两年后的自答,终于鼓起勇气摘去栩栩面上的面具,然后看着她绝世的容颜,一点儿也不吃惊,平常的语气,“那我们,重新开始认识吧。”
那我们重新开始认识吧……
栩栩怔了良久,仔细探索这句话的真意只是个很普通的要求,遂点头,“好……好啊……只要皇太子不嫌弃……”
夏云欢淡淡一笑,“怎会嫌弃?栩栩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我如何会嫌弃自己的梦。”
那迷人的一笑,更像师父了。栩栩被迷得七荤八素,一个劲心里提示自己他不是师父,他不是师父,脸上却已红了一片,待回过神,连忙跪地道:“求皇太子救一救倾城。”
夏云欢扶起栩栩,“所有人都可以求我,唯独你不可以。栩栩,放心,我会救她,她毕竟是我三叔的女儿。”
栩栩这才放了心。
这时,树梢上跳下一个同是大内侍卫装扮模样的男子,几步行到夏云欢面前,单膝跪地,“太子殿下,天牢中出了大事。”
夏云欢俯视着来人,令道:“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