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车,他的呼吸变弱了。”张崇岳厉声吩咐道。
轿车一路飞驰到张公馆。莫小凤亲眼见到张崇岳从车上抱下来一个人,直奔二楼而去。二楼是张公馆的禁区,只有随张崇岳从北京来的仆人才能进入。
莫小凤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过了会,何副官便拉着一个军医冲进了二楼。
军医看到傅云琛的伤,眉头紧皱,“得打麻药立刻止血缝针,可能还要输血……他失血过多,还好带回来的及时。”
“我需要一个帮手。”军医看向何副官。
张崇岳卷起袖子,认真道,“我来。”
军医便立刻工作起来,先用剪刀一点点剪碎衣服,再慢慢清理伤口,傅云琛又被疼醒过来,闷哼了几声。
“你怎么不打麻药?”张崇岳皱眉道,“没带吗?”
军医为难道,“麻药很稀缺,军营有规定,不是重大手术不可以使用。”
张崇岳明知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则,但仍然想破例,“现在这种手术不够严重!?”
“他毕竟不是军人……”
“没关系,我可以的。”傅云琛咬牙切齿道,“麻烦给我一条毛巾让我咬着。”
何副官闻言便去找毛巾,塞进傅云琛嘴里让他咬住,“要是疼你就使劲咬。别伤到舌头。”
军医道,“将军,咱们开始吧,必须马上缝针,他已经感染高烧了。很危险。”
张崇岳见傅云琛自己都开口能抗住,便不再说什么。全程冷着脸帮军医递送工具。傅云琛只觉痛得好似开膛破腹,他背后的皮肉似乎都被扯下来了一样。所谓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好了。”军医冷汗涔涔,毕竟在张崇岳的眼皮子底下,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虽然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但疼痛的感觉还是狠狠刺激着傅云琛。他满头冷汗,几次昏过去又被痛醒。
“止痛针总能打吧。”张崇岳实在不忍心看傅云琛继续受苦,“横竖把给我留的那些拿来。”
张崇岳以前跟随段大帅打江山的时候,身上新伤旧伤一堆,有时发作起来也颇为难忍。军中也会给他备一些止痛针缓解疼痛。
“将军,也没剩多少了,您……”
“我说拿来就拿来,别耽误!”张崇岳毫无耐心地催促道。军医无奈只得翻出来给傅云琛打了一针,傅云琛立时昏睡过去。
何副官替他擦了擦汗,再一看,被单都被傅云琛抓破了。
“真是个英雄,居然一声都没吭。”军医感慨道,“针尖穿肉,实在是痛彻心扉啊。将军,此人伤重,还需要好好调养,我回去拿点消炎药过来。”
张崇岳叹了口气,再看深色大氅已经被血染色不能穿了。
“我现在去见威尔逊,你留在这照顾他。”张崇岳忙完了这头,还得忙那头。他匆匆赶路去应付高傲的美国人。
何副官看着傅云琛,感慨道,“这么久了,很难再看将军这么紧张一个人……或许你真的不太一样。”
陵城,郭帅府。
寇勋带着一堆流氓大摇大摆的围着郭帅府的洋房,他们也不做恶也不捣乱,而是席地而坐,喝酒抽烟打牌,人人头上绑着一根白色麻带,说是要为副帮主秦三戴孝。寇勋本人端来一把太师椅,撑着阳伞,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乘凉。
三青帮如此围住郭帅府已经有六天,今天恰好是第七天。秦三头七,胡阿绣二七。他们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让郭长林交出傅云琛来。
郭长林坦言他也不知道傅云琛在哪。寇勋哪里会信,直言等不到傅云琛不会走。于是两帮人就耗上了。这帮子无赖,若是用大兵硬赶免不了要有死伤,郭长林不想再和三青帮结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陵城的两个地头蛇要是互相打起来,只会遂了那东北虎的愿。所以郭长林决定不去管他们,让他们等。他悄悄派人去找过傅云琛,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郭昊天急得几天几夜没合眼,他看过报纸,知道秦三死时的惨状。不仅秦三死了,他的几个贴身保镖也都殒命,其中落跑了一个向寇勋宝报信,寇勋这才气势汹汹地满城抓人。傅云琛单枪匹马去杀人,肯定受了伤。他之所以没有回来,不是怕死,而是伤重不能。
“父亲,咱们再去找找吧。这都快七天了。”郭昊天又来求郭长林,他熬红了眼睛,满脸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