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林并非贪财的人,相反他对自身财政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去管理。之所以急于向傅云琛要钱,原因出自郭家自身经营的产业上。
郭长林此人,阴怀诡诈,从不信任外姓,家族中掌管重要事务的都是亲戚,四位姨太更是将各路亲信塞进郭府。而他的副官郭炎,十几岁从军,为了攀附郭长林,甚至改了姓,谎称是郭家某个远戚。郭炎机灵嘴甜,很会夸大其词,抢夺功劳。郭长林好大喜功,爱听漂亮话,便委以重任,带在身边。
年轻时,郭长林事无巨细,事事亲力亲为,家中各种产业经营得还算不错。随着军营的扩张,郭长林主要精力放在争权夺势,开疆拓土这方面。他能力有限,却不肯放权,重用贤能,所以军事建树有限,只能霸占陵城。
而家中的产业,则被家中亲戚瓜分去做,年底吃红。以往还好,近一两年,月月亏空,入不敷出,账目乱七八糟,资金去向不明。如果继续下去,莫说养兵,就连维持自家的富裕生活都不可能。
郭长林责问这些‘皇亲国戚’也无济于事,而这种严重的家族危机,又怎么能轻易对外人道呢?只能挖东墙补西墙,填补亏空。
郭长林见傅云琛执掌三青帮,便动起酒楼和赌场的脑筋来。他自然不能对傅云琛说自己缺钱呢。就试图以军饷这种冠冕理由去说服。奈何,傅云琛性子倔,又耿直,油盐不进,再加上和郭昊天关系暧昧。郭长林更是火冒三丈,这才拿烟灰缸去砸人。
一般人肯定会躲开,谁知道傅云琛偏是没躲,还被砸伤了。
当傅云琛满脸是血站起来的时候,郭长林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去摸腰后的小□□。傅云琛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煞气,让郭长林惧怕,担心他立刻反咬一口。所幸,傅云琛没有。不然以郭炎到达的速度,郭长林怕是早已是傅云琛的枪下鬼了。
那晚,郭长林做了噩梦,梦见傅云琛拿枪指着他。他承认自己待傅云琛不好,但十几年养育之恩,总不至于让傅云琛与他反目。可梦里的场景骇人惊悚,让他心有余悸。
第二天,郭长林便加强了郭府的安保,而且也派了人去傅云琛的小楼盯梢。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有虎狼之势的傅云琛呢?傅云琛的脾气郭长林不是不知道,但要他对傅云琛卑躬屈膝,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郭长林心想,傅云琛屡屡拒绝他的要求,看样子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了,何况郭昊天受他迷惑,还是要尽快除掉,将酒楼和赌场揽过来,免除后患。但郭长林不敢贸然出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两边关系又冷淡下来。
傅云琛从医院回去后,心情大为失落,帮中事务本就让他棘手,郭长林对他猜忌威逼,张崇岳对他排挤和衅。同时,郭张二人势如水火将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些压力使他三面夹击,倒不如以往在码头时那般舒心踏实了。
傅云琛独自在家中,除了小徐,竟连个可以排解苦闷的朋友都没有。可这些事,他又不能对属下说。他睡不着,喝了些酒,直到凌晨才恍惚睡去。
傅云琛睡得不知时间,只觉饥肠辘辘,被饿醒了。他才发觉从昨天中午后自己就没吃东西。他正想叫人,却见房门被推开了。
郭昊天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见傅云琛醒了,大为惊喜,“我猜你应该饿了。正想叫你。”
傅云琛恍惚道,“你怎么来了?”
郭昊天将面放在床头柜上,解释道,“我从家里翻墙出来的,管家说你在睡觉,我让厨娘煮了面头。结果刚端上来,你就醒了,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
傅云琛揉了揉额头,胃口大开,闻到饭香让他心情大好,欣慰道,“真香。”
郭昊天听得他一句夸赞便大为满足,但又见他额角的纱布,就难受起来。
郭昊天嗫喏道,“你和父亲的谈话,我大多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会慢慢跟他解释的。”
傅云琛搁下筷子,“别提这个了。”
郭昊天连忙应和道,“你不高兴,那我不说了。”
两人正边吃边聊,那边管家迎来了新的访客。张崇岳和何副官换了一身便装来探访傅云琛。
管家见过何副官,因为何副官前段时间曾送来不少好东西,所以眼熟。
管家将二人拦在门外,歉意道,“傅爷正在会客。”
张崇岳问,“他不方便?”
管家警惕道,“二位有什么事吗?”
张崇岳和何副官面面相觑,这傅云琛的管家跟他一样,简直滴水不漏,拒人以千里之外。
张崇岳礼貌道,“没什么事,就是很久不见面了,想来拜访他。劳烦你通传一下,就说张崇岳来了。”
管家刚要上楼复命,小徐却出来阻拦。
“张将军,您请回吧。”
张崇岳奇怪道,“小徐我们见过的。你不认得我了?”
小徐冷着脸说,“您是张将军,我认得。只不过,张将军既然有时间来拜访傅爷,自然也有时间管教一下手底下的人,别让他们寻衅挑事,让傅爷心烦意乱。再者,傅爷有访客,这会也没工夫见您。”
张崇岳了然,看来小徐是护主心切,所以很不客气,虎翼派最近让傅云琛很头疼啊。
“看来我真是不受欢迎。”张崇岳耸了耸肩,“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张崇岳在傅云琛这碰了一鼻子灰,心情自是不大好的。
何副官却不觉意外,道,“您早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张崇岳不悦道,“话是这么说,可真被赶出来,心里这滋味可不好受。”他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喃喃道,“不晓得,这会不知道傅云琛在见谁。”
“傅云琛受了伤,不会轻易见外人。我猜是郭昊天少爷。”
张崇岳本要打道回府,听了这话,却不想走了,让副官陪他到傅云琛家附近的茶馆喝茶听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