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看?着他拿着水杯稳稳的,怎么会烫手?不过还是从兜里取了只?帕子,这年头没有什么可随身携带的纸巾,所以,只?能带一块帕子,平时?擦个汗,擤个鼻涕什么的,不过温馨身体好,一般不流鼻涕,最多擦擦手,帕子很干净。
她用?帕子包着杯子伸手接过来,结果一接才知道,真?的很烫手。
她是摸一把呼两下,手指细皮嫩肉的,这要让她拿一会儿,能烫得叽哇乱叫。
想?到?阎魔头刚才拿了好一会儿,还等着她掏帕子,他怎么这么耐烫啊,“你的手没事?吗?烫没烫坏,我看?看?。”说着她就想?把他手拉过来瞅瞅,烫坏了就呼两下。
阎魔头立即“咳”了一声,目光瞥了她一眼,温馨顺着他目光看?向对面,只?见上?下铺两个人?都在看?着他俩。
那个抱婴儿的妇女,看?着温馨,目露鄙视,果然不正经,还没结婚就要拉男人?手,还会说小话儿,嘴里甜言蜜语的,怪不得连个倒个水都要男人?去给她倒,私下还不知道怎么伺候她呢,一看?就是狐媚样儿。
温馨哪知道她的想?法,除了阎魔头,在这里她也没跟别的男人?亲密过,别人?也没说过她闲话,说实话,这年代能让她眼光看?上?的人?还真?不多,她要看?不上?的,她真?的理都不会理的。
所以,可能从对面铺的女人?眼里体会到?了这个年代对于男女关系的苛刻态度了。
温馨老实了一点。
“你往那边一点,四个多小时?就到?沪州,我们凑合在下铺坐一会儿。”阎魔头冲她颌首,点了点下铺另一边。
温馨仰着头看?他,然后“嗯”了一声,立即听话的挪到?那边。
然后阎魔头坐在靠过道外面这一侧。
火车上?温度不低,温馨小脸儿娇艳欲滴,她可能有点热,脸颊红艳艳的水嫩,软卧车厢里,十个有八个大老爷们,剩下的那两个也许是女的,但?都是有家有崽的已?婚妇女。
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坐在车厢里,好多人?都往这边望,另一边有几?个人?正在火车上?打牌,消磨几?个小时?的长途时?间,时?不时?的就会往女孩那边瞄两眼。
作为一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合格军人?,阎泽扬都看?在眼里,好在只?有几?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不过一想?到?她上?一次坐火车自己一个人?,阎魔头心里还会涌起莫名的担心和生气来,就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车上?的人?也不能干什么,但?就觉得她这个胆子实在太大了。
一个女同志,一个人?就敢一声不吭去陌生的城市,连个介绍信都不带,她就没想?到?什么后果,那时?候的他,以为她会一直在阎家等她,他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离开京都,一个人?悄声无息的走了。
他还记得他躺在病床上?,知道她已?经走了的那一瞬间的心痛,心就跟豁开道口子似的,血流不止。
他目光带着凉意的看?了她一眼。
温馨正在喝水,喝两口吹一吹,那小樱桃嘴,不点自朱,比身上?红毛衣的颜色还鲜嫩,撅着唇就在水杯边蹭。
感觉到?旁边阎魔头的目光,她立即扭头看?他,小嘴还冲他一笑,露出如玉般的八颗牙齿。
阎魔头看?着她深深吸了口气,他已?经在想?温家那个什么姨婆,宫里出来的丫鬟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的。
白天甜得跟红糖一样,晚上?齁得跟蜂蜜似的,阎泽扬有时?候夜深人?静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被这块糖给吸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被人?抢了,揣在兜里怕被人?偷了,坐个火车都害怕她被人?觊觎。
天天的恨不得把她圈在自己身边,她所有的滋味别人?都别想?尝一口,全是他的,满满的占有欲,满脑子都是她,感情空白二十六年的阎团长,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有为一个女人?肝肠寸断,夜不能寐,寝食不安的一天。
对面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那个女人?急忙站起来哄。
上?铺的男的是她丈夫,温馨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在说话,这时?候他却拿着报纸,都连看?都不看?一眼。
阎魔头趁着对面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他回头对温馨说:“累不累,躺一会儿吧,把腿放我身后。”
温馨真?的有点累,脚上?尖头小皮鞋有点跟,这鞋样子倒也凑合能穿,这个年代看?还是挺时?髦的,但?是穿着硬绑绑的,舒适度不高,温馨听到?他这么说,就乖乖的把鞋脱了,然后躺在下铺那里,把腿放在阎泽扬坐着的后面缝隙,正好贴近他的腰。
阎魔头四周扫了一眼,伸手就把身上?羊绒呢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温馨身上?。
温馨她不冷,她穿的也不少?,火车上?卧铺车厢还挺热的。
她小声跟阎魔头说:“我热……”
“听话,盖着,睡一觉,醒了就到?了。”阎泽扬穿着里面的衬衫,就坐在她脚边,坐了两三个小时?,也不换姿势,后背挺直,目光就一直留意的周围,没有什么问题了,才会去看?看?温馨。
温馨一开始还用?脚趾偷偷去挠他腰那里,觉得好玩,一开始阎魔头还一本正经坐着,任你挠任你蹭,一声不吭,可后来实在受不了,那地?方能随便挠吗?肾都长在那里。
于是他不作声的将手背过身去抓到?了她的脚趾,然后拇指和食指就轻轻揉她的脚趾豆。
温馨舒服的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她迷迷糊糊听到?对面那个男的和阎魔头在说话。
“这是你对象?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还行,不丑。”
“你们到?沪州?”
“嗯。”
“这么远晚上?肯定回不来,你们住哪儿?那边有亲戚?”
“住招待所。”
“呵呵,你是哪个军区的?”
“京都军区一四六团。”
“小伙子有前?途啊,京都军区,看?你的样子怎么也是个连长吧?”
“差不多。”
“你是京都人?,怎么到?这边了?”
“我对象在这里。”
“那可真?够远的……”
中间温馨还被叫醒了一次,她睡的惺忪,爬起来迷迷糊糊贴着阎泽扬坐着。
阎泽扬去买了饭回来,虽然火车上?就那么几?样,不过有时?候也有好吃的,今天打的盒饭居然有大排、红肠和橡皮鱼,很香的。
看?着温馨迷瞪的样子,手还拉着他的袖子盯着他手里的饭盒,看?着她不自觉依赖自己的动作,阎泽扬心都快化了,哪还管对面的酸言碎语,语气温柔的像水一样,低声问她:“饿了?”
“嗯。”
“吃吧,你先吃,吃完了给我。”出门就带了一个饭盒,他每一样都买了,放进了饭盒里。
温馨手里被塞了双筷子,抱了饭盒吃了两块鱼肉,味道还行。
阎魔头就在一边看?她小嘴嚼巴嚼巴吃东西。
对面那个女人?,看?着两个人?,心里酸的都快出酸水了。
人?家那对象疼人?,给衣服盖,喝水给倒,吃饭给买,全是好菜,筷子都给塞手里,就差喂了,她睡了一路,人?对象坐了一路,真?是命好,有男人?这么疼她。
再看?看?她,恋爱的时?候,对象就死板,不久就结婚了,婚后什么都要自己做,火车上?,她去解个手,让他抱会孩子他都甩脸。
更别说给倒水买饭,人?家对象还吃那女的剩下的,她找的这个人?,她和孩子都要吃他剩下的,怎么个天壤之别,人?家是被捧在手心里,她算什么。
温馨正吃着饭呢,对面两口子就吵起来了,男的让女的去买饭,女的买回来要先吃,说还得给孩子喂奶,她吃完他再吃,结果男的就火了,说她生了个赔钱货,两个人?吵了起来,孩子哇哇大哭,也没有人?管。
听着哭声,温馨都咽不下去饭了,饭盒里她只?挟了两口鱼肉,吃了两口米饭,还有块肉肠就把饭盒递给阎泽扬,“我吃饱了,你快吃吧,别凉了。”
阎魔头听着声音也皱起了眉头,将温馨吃剩的饭吃光后,洗了饭盒带回来,对面已?经不吵了,只?剩下女人?一个人?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哭。
……
三四个小时?一晃而过。
沪州车站很快就到?了,一群人?蜂拥而下。
那个女人?抱着女儿,跟着刚吵完冷淡的丈夫下了车,他们得用?走的回她娘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出了车站没过多久,就看?到?坐在她们对面的那一对未婚男女走在他们前?面。
一辆这个年代很稀少?的小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男的走过去自若的拉开车门,护着那狐媚样的对象坐进去,自己坐到?另一边,很快小轿车就离开了车站,女人?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羡慕还失落。
她丈夫也很吃惊,现在有轿车的人?,都是有一定级别特权的人?,看?样子那个年轻人?是有背景的,他有点后悔没有再多深入了解,结交对方。
温馨坐在车里,问阎泽扬,“我们去哪啊?不是去招待所吗?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阎泽扬看?着她,唇角翘了起来,“去什么招待所?我们有住的地?方。”说完他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到?松涛园林,回头你跟田枫说,这次谢谢他了,下次来京都我请他吃饭。”
前?面司机急忙应了一声。
阎泽扬回头看?着睡得两只?辫子毛茸茸的温馨,她习惯的靠在她身边,车里倒是没有什么人?盯着,他终于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笑了一声,凑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我怎么会把你卖了,你那胳膊腿儿能值多少?钱,嗯?我只?会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