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虞怜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能看到丫鬟婆子走来走去,准备热水早膳。
步兰此时端着水盆,看了看天光,想着自家小姐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正要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弱弱的呻、吟声,还伴着几声细弱的哭声。
怕是小姐不舒服,步兰急忙推开了门,便看到虞怜摔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只手还捂住肚子,额头上渗满了冷汗。
“小姐!你怎么了?快来人!”她端着的水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心里焦急万分,急忙跑到虞怜身旁将她抱到榻上。
“痛,步兰姐姐,肚子很痛。”虞怜一清早起来就觉得腹部绞痛,正打算起身下榻时,双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此时卢嬷嬷闻声而进,便看到小脸惨白的虞怜,当下脑子一懵,急忙让院内的小丫鬟去请府医。
“步兰,这里交给我,你让小丫鬟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院子守住,别让人跑了,然后去告诉老太太。”
步兰看着一脸冷静的卢嬷嬷,心里也安定了几分,前些时日虞怜在狩猎中受了伤,昏迷不醒,额头淌血的模样让她心有余悸。
她领命而去,卢嬷嬷让小丫鬟重新打了热水,替虞怜擦拭着额头。虞怜此时痛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腹部好像有一把刀在绞动,“刀刀”致命。
“嬷嬷,我没事的,估计是吃错了东西。”虞怜看着卢嬷嬷如同虚弱地朝着卢嬷嬷笑道,伸手握了握卢嬷嬷的手。
卢嬷嬷看着故作坚强的虞怜,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想了想,犹豫道:“姑娘,要不等从寺庙回来……”
“没事,嬷嬷,我自有分寸。等老太太到了,再放人去东院那边,等那人回来后直接关柴房便是。”虞怜缓了缓神,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一双眸子极亮。
昨日她让卢嬷嬷拿着栗子酥去验毒,知晓那栗子酥虽然有毒,但是含量很低,东院婶娘是想温水煮青蛙,将她慢慢毒死。
而且卢嬷嬷说栗子不能同桂圆、荔枝和姜茶等食物同用,否则会导致腹痛,昨日二哥给自己的那杯正是桂圆花茶,她昨日吃了几枚栗子酥,好歹是起了效果。
此时在东院,虞念轻正向虞氏撒着娇,虞氏便是虞怜的婶娘,如今协助老太太管理镇国公府,虽然是协助,实际在府内有不少的人脉。
“娘亲,昨日怜姐儿有些不一样,竟然对女儿摆脸色!”虞念轻不复方才在虞怜院子里温柔体贴的神态,而且依偎在一个温婉的女子身旁,尽是小女儿的模样。
那个温婉的妇人正是虞氏,闺名唤作虞宛,是御史中丞的小女儿,还待闺中时以才华品性闻名京都。
虞氏虽然是三十几岁的妇人,但保养地极好,用的东西皆是上品。虞城北在外从商,虽然一年也只回一两次,但心里记挂妻女,一年到头有不少好东西都往府里运。
虞氏现在府里又握有实权,自然是左右逢源,春风得意了。
她看着自家娇娇的女儿,眼底皆是笑意,她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虞念轻的鼻尖,轻声道:“怜姐儿那个性子你也知道,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如今我们还需依靠镇国公府,所以不能撕破脸,再等等几年,到时候怜姐儿是不如你的。”
虞氏说这番话时,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她好不容易等那个女人死了,还好如今那个女人的几个儿女不是傻就是不讨人喜欢,注定成不了大器。
“娘亲,就不能让她吃点苦头吗?”虞念轻今天被虞怜嘲讽是丫鬟的后代,这口气一直横在她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和虞怜的身份之别。
“自然有,等凤阳公主的生辰那日你便知晓了,就让她多蹦跶几日,你想嫁给太子,就要学会忍。”
虞氏能成为镇国公府半个掌家人,靠的可不仅仅是智谋,还会忍,小要忍方不乱大谋。
“昨日怜姐儿和虞瑾起了争执,听说大吵了一架,怜姑娘和珩少爷还被骂哭了。”站在一旁的嬷嬷想起昨日的事,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嬷嬷是虞氏的奶嬷嬷,平日里主要管着主屋的丫鬟婆子,是虞氏的心腹。
“怜怜哭了?这竟是新奇,这以往不都是她让旁人哭么?”虞氏挑了挑眉,甚是惊诧。
她想了想又转头吩咐奶嬷嬷道:“虞瑾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让他院内的丫鬟多挑拨便可。至于怜姐儿那边,你把前日新打的玲珑翡翠头面送过去,就说这是我哄她开心的。”
此时依偎在虞氏身旁的虞念轻听到虞氏把她求了好久的头面送给虞怜那个小蹄子,瞬间就沉下脸来。
虞氏看着曼芝离开,这才对虞念轻语重心长说道:“念儿,你可知‘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是何意?”
虞念轻自然知道,这是“捧杀”之意,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使其身在低谷,而是让其沉迷安乐。
“只有怜姐儿越发娇纵无礼,才能更衬托出你的知书达理,让京都内众人都知晓才貌出众的闺秀是我的女儿。”
虞氏温柔地拍了拍虞念轻的手,她不仅要让全京都内的人都知晓她女儿,也要让皇后娘娘看到,蠢笨如猪的虞怜和温柔大方的虞念轻,到底谁配当太子妃。
此时门口的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个衣着亮丽的丫鬟,她是虞氏的贴身大丫鬟曼芝,是虞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虞氏甚是信任她。
“太太,怜姐儿那边出事了,听说大清早犯了腹痛,摔倒在地,如今昏迷不醒,老太太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曼芝话音刚落,虞氏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这怎么大清早的起来腹痛,难道是吃了栗子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