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轻在一旁却是淡定从容,这出手的是薛岚丹,被打的是虞怜,她并未意识到这本是家中姐妹小事,谁知她将外人牵连进来,不仅让别人看了笑话,还让虞怜受了伤。
虞老太太刚从方丈禅房出来,就看到嬷嬷匆匆跑来,嘴里喊着:“老太太不好了,怜姐儿……怜姐儿出事了。”
这动静惊动了里头的方丈,听了下人一番话,知道宫里那位贵人看重此事,看来闹得不小,便也跟着虞老太太去了虞怜的禅房。
此时虞怜昏昏沉沉趴在榻上,觉得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时而觉得自己醒着,时而觉得自己尚在梦中。
她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一会哭声,一会说话声,由远及近,就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虞二小姐这只是皮外伤,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内因所致,小小年纪想的东西比老身还复杂。”
说话的正是这千禧庙的无缘方丈,恰好他云游归来,这几日便在寺里讲经解签。
他替虞怜诊了脉,竟发现虞怜的脉象极为怪异,一会有一会无,虚虚实实,他也探得不清楚。
“无缘师父,我家孙女可是安好?”虞老太太瞧着虞怜的脸色,好似比前段时日出事还要可怕。
“这就要看虞施主的缘法了。”无缘方丈掐指算了算,越发觉得此事奇异,让人照看着虞府众人,便先行离去。
虞老太太送走无缘方丈,她看着自家孙女死气沉沉躺在榻上,想到虞怜无缘无故挨了薛岚丹一鞭子,当下就沉着脸派人去请薛岚丹和虞念轻。
薛岚丹和虞念轻一路上都未曾说话,两人心怀不同的心思,自然聊不到一块,到了虞怜的禅房,就看到虞老太太黑沉着脸,不怒自威。
“你就是薛家姑娘?”虞老太太出了内室,不待薛岚丹行礼,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薛岚丹平日里被自家人宠坏了,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当下就吓白了脸,支支吾吾应了声“是”。
虞念轻乖巧站在一旁,眼底闪过嘲讽之意,她本就看不上薛岚丹,她只不过稍稍挑拨了一下薛岚丹和虞怜的关系。
薛岚丹就忍不住发脾气了,看似是为她出头,不过是咽不下打架时输给虞怜的那口气罢了。
“你可说说为何要伤我孙女,出手如此之重,我到不知人人称赞的薛家竟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虞老太太缓了缓口气,若不是平日里和薛家有所来往,她当下就会让人拿着鞭子抽回去。
“老太太,是……是虞念轻和我说虞怜欺负她,还说虞怜拿了她的东西,我一时气不过就……去质问虞怜,然后……”
“薛家妹妹着急我能理解,但是这话不能乱说,我并未同你提过怜妹妹”
虞念轻打断了薛岚丹的话,然后又看向虞老太太道:“老太太明查,轻儿就算同怜妹妹有矛盾,那也是家中姐妹争执的小事,怜妹妹比我年纪小,我自会谅解。”
虞念轻柔柔弱弱地说完便跪了下去,坦坦荡荡看着虞老太太,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薛岚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何虞念轻变脸比翻书还快,她心里既委屈又害怕,当下就落了泪。
而且今日太子和顾若安都看到了她打了虞怜,皇后娘娘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今日是偷偷跑出来了,一个人骑着马跑来千禧庙看桃花,以前出事自然有人替她擦屁、股,如今不仅身后没人,就连闺中好友也翻脸不认人。
虞老太太自然是知道这事情和虞念轻有关,但是出手的是薛岚丹,并不是虞念轻,这其中弯弯绕绕别人不会理会,只会看到表面的东西。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我让人送你回府,这事情让你家大人来和我算。”虞老太太说罢,就让身边的嬷嬷将薛岚丹送回薛府。
虞老太太待薛岚丹离开,便让人将虞念轻送回禅房,严加看管,这事情还要等虞怜醒来才能定。
此时的虞怜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府邸,这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到处都挂满了白色的幔帐,来来往往的宫人肃着脸,气氛沉重。
她正想拉过旁边的宫人询问,眼前一闪就来到一个房间。
她看到一个身着素衣的男人坐在书案旁,低着头端详着桌上的一副画像,画像中好像是一个女子,虞怜看不清那男人的脸。
她正要上前细看,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侍从走进来道:“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个男人闻言点了点头,正要收拾手中的画卷,突然朝虞怜所在的方向看来,虞怜被吓了一跳,急忙躲在一旁的屏风后。
一阵风忽然吹过,虞怜一回神,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树林中,她看到那个书房中的男人孤单的背影,他面前竟然还有一块无名的墓碑。
那个男人抚着墓碑,眼底翻涌着浓厚的情意,他薄唇微启:“我来了。”
那个男人话音刚落,虞怜就感受到背后有一阵强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进去,虞怜着急大叫道:“不要!”
虞怜一睁眼,就看到虞珩趴在榻边,步兰坐在不远处的矮脚凳上打着瞌睡,两人睡得很熟,也许是这几日为了守她累坏了。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碳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回想方才的梦,只记得一个男人的背影和一个模糊的墓碑,其余的完全没了记忆。
也许是彻底醒来,背后的伤隐隐作痛,她刚想拿过一旁的茶水,便牵动背后的伤口,痛的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就在此时,虞怜眼角瞥见屏风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朝着她走来,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弯刀,鲜血沿着刀刃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而后悄无声息渗入地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