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怜的那一巴掌实在是过于响亮,在这寂静的桃林中,都有了回声。
安时于和顾若安被吓了一跳,两人看着虞怜和臧凌霄,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顾若安扶着一旁的树,扶额望天,虞怜这小丫头,连太子爷的脸都敢打,胆子简直大过天了,若是被人传出去,那虞怜和臧凌霄这亲怕是结不成了!
臧凌霄被打得微微侧头,唇齿间传来一股子血腥味,她倒是真有胆子,他脸色黑沉,眸底翻涌着戾气,然而低头看向虞怜。
他看到虞怜的那双通红的眼,有厌恶,有疏离,以及淡漠和嘲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就没有以往的亲昵和爱慕。
他以为她故意耍心思和小手段,对他欲擒故纵,甚至怀疑她假装失忆,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罢了。
如今一看,却好像不是如此。
他心里猛然一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飞逝而过,已经来不及抓住了。
虞怜气得浑身发抖,她一点也不后悔她的那巴掌,前世的爱与恨,前世的求而不得,前世的种种,犹如石头重重压在她心上,都随着这巴掌,烟消云散了。
这巴掌,算是了断她和他之间的纠葛罢,虞怜垂眸,朝着臧凌霄行了一礼,恭敬说道:“臣女手上没力度,伤了太子殿下,但臣女不悔,太子殿下要杀要剐随意。
臣女,从此和殿下在无牵扯,待父亲归来,臣女便提出接解除婚约。”
虞怜说完,然后决然转身,朝着桃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站在一旁的安时于勾了勾薄唇,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而后恢复正常,朝着臧凌霄和顾若安拱了拱手,便朝着虞怜跑去。
臧凌霄看着虞怜远去的背影,突然心生无力,之前虞怜说的解除婚约,他全当玩笑话听了,然而如今,好像是真的。
“凌霄,你不追上去!”顾若安虞怜和臧凌霄两人的关系,简直快急出心梗了,他虽然觉得虞怜娇纵蛮横,可只有虞怜在臧凌霄身边时,臧凌霄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他人都觉得太子手握大权,在朝堂翻云覆雨,享受着荣华富贵,是他人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然而,顾若安却知道,臧凌霄从小就不曾一刻懈怠过,背负帝后的期望,面临着后宫的暗流涌动,应付着前朝的勾心斗角。
这个世间之大,皇宫是臧凌霄的容身之处,却不是他的容心之处。
好不容易碰到了虞怜那个傻姑娘,臧凌霄活了二十来岁,压根没接触过情爱这东西,他见了虞怜就躲,甚至会发脾气,情绪会波动。
顾若安看在眼里,他知晓,臧凌霄对虞怜感肯定是上心的,只是他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一切,甚至是婚姻,所以一面深受情爱困扰,一面拒绝父母之命。
臧凌霄身处这样的矛盾中,压根弄不清楚他对虞怜到底是什么心意罢了。
顾若安是局外人,局外人能看清局中人,然而局中人却如同身处迷雾中,总要碰撞一番,伤的一身,才懂。
“……回宫。”臧凌霄薄唇微抿,沉默了半晌,低沉喑哑的声音被风吹散,而后转身离去。
他到底是没有跟上去,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
顾若安无奈地看着臧凌霄,然后跟了上去,他极为疑惑,足智多谋的太子爷怎么在爱情面前变成了一个傻子,将虞怜伤的遍体鳞伤,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虞怜扶着安时于的手走出桃林,到一旁的亭子内坐着等待霍怜寒,她趴在栏杆上,看着池子里的红色锦鲤游来游去,快活极了。
也许是和臧凌霄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突然觉得全身有气无力,站在一旁的安时于看着虞怜,到底是心疼的,他在想方才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两人等了不过一刻,虞怜微微侧目,就看到霍怜寒带着袁宛之匆匆走来,身后还有几个内侍抬着轿子,她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袁宛之看着虞怜瘫坐在栏杆处,急忙小跑了过去,她看着虞怜苍白的脸色,心疼道:“怜怜,脚腕处是不是很痛,不怕,我让人带了轿子来,我们去母亲的院子,母亲那边有太医侯着。”
虞怜无力地靠在袁宛之身上,她低着头,也不说话,泪珠子像掉了线似的一直往下掉落,无声无息地哭着,泅shi了袁宛之的肩膀。
她心突然痛极了,自打重生,她对臧凌霄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对他撒了气,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原来她不是不在意,而是仇恨更浓。
以后,她和他,就形同陌路罢。
袁宛之从未见过虞怜此番模样,她疑惑的目光投向霍怜寒和安时于。
安时于顿了顿,他知道袁宛之是真心对待虞怜,便把方才的事情说给于袁宛之听,刚说到一半,就被虞怜打断了。
“不说了,过去便过去了。”虞怜抬起头,用力摸了摸脸颊,然后笑着说道。
“怜怜,我必须去找他要个说法,你以前…以前那么喜欢他,为了他宁肯不做自己,可他呢!”袁宛之气得见太子表哥都不想提了,她看着可怜兮兮的虞怜,更是怒火攻心。
虞怜自然不同意,这是她和臧凌霄的私人感情问题,哪里能拉袁宛之入水,她拉着袁宛之的手哄道:“宛宛,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而且我现在脚痛的厉害,我们先回去吧。”
袁宛之看着虞怜叹了口气,她点了点头,便要扶着虞怜进轿子,谁知一旁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女声道:“哟,这不是虞家小姐吗,怎么如此一副惨样,啧啧啧。”
虞怜听着这声音耳熟,她转头望去,就看到穿着暗红色裙装的薛岚丹缓缓走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着她。
薛岚丹今日就是为了虞怜和虞念轻来的,谁知半路马车出了问题,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长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