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至,天气开始热起来了,东宫里的睡莲开了一池子,池边种了一棵石榴树,果实沉甸甸压在枝头,清风徐来,果实泛着流光,看着甚是喜人。
此时一旁的亭子处人影走动,时不时听见莺啼燕语,只听得少女脆生生一句:“你们看,鱼儿上钩了!”
只见一个身着碧玉色齐xiong襦裙的虞怜杏眸盈盈拿着鱼竿,朝着坐在亭子内的两少女笑着,神采飞扬。
虞怜今日趁着臧凌霄出宫办事,约了袁宛之和三公主来东宫说话,其实就是为了解闷罢了。
“你小心一些,等会若是摔下池子,太子殿下回来定然大发雷霆!你可还记得前年冬日偷偷出去堆雪人,最后得了风寒?”袁宛之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打趣道。
“可不是,我听闻太子哥哥发了脾气呢,怜怜你还是让宫女们钓去,进来歇会儿。”三公主拿着团扇隔空点了点虞怜。
虞怜看着桶里的那尾鲤鱼,心里颇有成就感,然后将鱼竿递给一旁的宫女,扶着步兰的手进了亭子。
“你们无趣极了,这才过了两年呀,宛宛如今生了孩子便端着大人样了,无忧可莫学了宛宛的性子。”虞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怀念闺中的少女时代。
“你这小蹄子,若不是太子殿下让人来请我进来同你作伴,我才不理你。”袁宛之伸手拍了一下虞怜的手,佯装生气。
“怜怜,不是还有本宫陪着你嘛!”三公主如今出落成少女模样了,原本也该开始说亲事,谁曾想三公主愣是不愿嫁人。
皇帝宠爱她,倒也不催,所以她整日便往东宫跑,倒是和虞怜学了一手好厨艺。
“奴婢求夫人和公主殿下劝劝娘娘,若不是今日两位来东宫,娘娘如今怕是还窝在榻上,整日昏睡,胃口也不好。”步兰替几人到了果茶,看着自家姑娘的笑颜,忍不住开口道。
步兰话音一落,袁宛之愣了半天,方才开口问道:“可请了太医来瞧?”
“我不过是因这几日天气热犯懒罢了,不必劳动太医,你们且放心,我没事。”虞怜这几日的确是身子不太舒坦,她原本就是学过医术的,确定自己身子并无患疾,只能归结是天气原因了。
“怜怜,你要不请太医过来瞧瞧,我心里总不踏实,太子殿下心里也是担忧的,不然不会嘱托我替你疏解。”袁宛之到底是害怕虞怜因前朝之事苦恼,然而怀孕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她怕虞怜想不开。
前年虞怜刚嫁入东宫,肚子没动静众人也并未说什么,然而不知为何从去年开始,前朝便开始明里暗里将这件事提出来,虞怜想必是知道的。
虞怜眉眼的笑意淡了几分,她知袁宛之的意思,前世她膝下无子,这到底是她的遗憾,然而今生也迟迟没有动静,她不是不想请太医,她是害怕。
“左右有太子哥哥呢,怜怜只需吃好喝好便是。”三公主见状连忙安慰道,然而亭子内的氛围还是有些沉重。
“娘娘,太子殿下回宫了,如今正在陛下宫里回话呢,这是方才太子殿下让小德子送来的冰碗,说让娘娘解解馋呢。”此时水儿提着一个食盒进了亭子,将氛围缓解了几分。
虞怜敛了心思,笑着将冰碗端给袁宛之和三公主道:“这家的冰碗极为出名,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你们且尝尝!”
“父皇还让我嫁人,若本宫以后的夫君能有太子哥哥对怜怜一半好,本宫也心满意足了。”三公主看着冰碗,眼底露出艳羡之意。
“说不定今日无忧便能遇到如意郎君了。”虞怜笑着打趣道,然后尝了一口糖水,谁知xiong口一阵恶心,便趴着桌子干呕起来。
三公主连忙起身扶过虞怜,吩咐一旁的步兰:“快请太医,然后派人去将太子殿下叫回来。”
袁宛之则让人将冰碗皆收了起来,扶着虞怜回了殿内,虞怜此时全身无力,她刚躺倒榻上,臧凌霄便匆匆跑了进来,见到虞怜苍白的小脸,一颗心当下就揪了起来。
袁宛之和三公主对视了一眼,两人朝着太子行了一礼,然后便离开了。
臧凌霄坐在虞怜身侧,有些手足无措,他伸手摸了摸虞怜的小脸,沉声道:“何处不舒服?”
虞怜看着臧凌霄眉眼含着担忧,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掌,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掌心,而后宽慰道:“就是突然恶心,可能是这几日肠胃出了问题,殿下别担心。”
“怜怜,孤不怕生老病死,唯独怕你出事,你可不能骗孤。”臧凌霄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揉着虞怜的小腹。
虞怜窝在男人怀里,听着外头的蝉叫声,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梦中不太安稳,小手紧紧抓着臧凌霄的衣襟,唯恐人离她而去。
男人低头看着虞怜,眼底皆是满满的宠溺之意,约摸过了半刻,小德子便领着太医走了进来,看到太子抱着太子妃,两人不自在地转过了身。
臧凌霄闻声看去,示意他们进来,太医厚着脸皮坐在一旁,顶着太子殿下黑沉的脸,细细给熟睡中太子妃娘娘把了脉。
“如何?”臧凌霄看着太医的脸色从平静变为惊诧,再从惊诧变为激动,他心里极为忐忑。
太医闻言朝着太子笑了笑,然后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方才行了一礼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如今娘娘已有约摸两个月的身孕,贪睡、胃口不好亦或是脾气多变,都是常事,殿下莫担心。”
臧凌霄闻言愣了愣,一时大脑空白竟不知说些什么,太医见太子不说话,只以为他过于兴奋,继而又道:“娘娘如今胎位不稳,所以咳咳,两月以后才能行/房事,殿下多注意才是。”
太医说罢,不敢看太子殿下的脸,示意一旁的小德子同他出去煮安胎药,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臧凌霄此时心里百种滋味,虽然喜于虞怜有孕,但两月后才能做那件事,臧凌霄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他前两年为了坐实生育能力不行特地喝了药。
原本想着虞怜年纪小,太早生孩子容易让身子亏损,今年忙着朝务,这药有一顿没一顿喝着,原本以为没事,谁知还是让虞怜怀了孕。
臧凌霄满怀心事,脑子里尽是那样的画面,娇妻在怀,然而又有太医之言在前,最后只能将人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