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疆可不知道自家堂哥这番莫名的不可言说的心思,嘴里兀自嗨呀、嗨呀地嗡三嗡四说个不停:“哦!那我们快进去吧!不过敬疆哥,不是我说你,你三年才回趟家,就在家好好地歇一歇嘛,哪有回来第二天,就跟我们做这些下力事的道理……”
傅敬疆瞥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我看你还是攒着点口水巴巴,省些力气吧!三袋化肥,每袋50斤,我们两个刚好一人挑75斤,重是不重,但还要走两个小时前路呢,再费力瞎咧咧,等下赶不上趟,我可不等你。”
傅敬泰:……我不就是跟阿桥说了几句玩笑话嘛,这个堂哥,至于这样给他小鞋穿吗,哼!
越想越不甘心的傅敬泰眼珠子一转,故意紧走两步,一把揽住傅敬疆的脖子,轻轻凑在他的耳朵边,眉毛一扬,贱兮兮地道:“敬疆哥,听说二叔打算给你开亲了,那你说说,你想娶个咋样的媳妇儿?我呢,就像阿桥跟你说的,就想娶个胖墩墩的,能干活还能生娃!但你跟我们肯定不一样了,你看你,溜光水滑,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头有个头,要脑瓜有脑瓜,要前途有前途,要我说,敬疆哥你……”
“……闭嘴!挑肥!”傅敬泰没完没了滔滔不绝的叨叨,终于成功地把性格向来沉稳澹然的傅敬疆给惹毛了,粗声粗气地开口斥道,跟着肩膀一甩,一把将正“哥俩好”似的搂着他脖子的傅敬泰给甩开了,径直大步往前走去。
被甩在身后的傅敬泰也不介意,还贱兮兮地翘了翘嘴角,心里乐呵得不行,他看到了,敬疆哥耳根子都红了,肯定是害臊了,嘻嘻!
傅家堂兄弟俩的官司无人知晓,苏家三姐弟/妹正欢欢喜喜地拎着那头整整花了他们13块大钱钱的小猪仔,继续在供销社里转悠,等到三人从里头出来时,两个小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眼睛眯成了豌豆角儿……
嗷嗷嗷,二姐竟然买了肉,半斤白花花肥滋滋的五花肉,还有一袋子巴掌大的黄豆腐,想到很快又能像过年一样大吃一顿,双胞胎脸上的喜气遮都遮不住。
倒是苏兆灵,却是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
兆蕊抬眼看了姐姐一眼,善解人意地问道:“二姐,你那么想买那个热水瓶哦?”
苏兆灵点点头,她当然想买,而且不只热水瓶,她想买的东西多着呢,奈何,钱不多票不够还不能露富啊,不过,一如既往地的,不等她出声,不甘寂寞的小兆康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他一张冒着汗珠珠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满脸不以为然地咧咧道:“那个热水瓶那么贵,要六块钱咧,都顶上小猪仔的一半钱咯,也没啥子用,喝冷水就得了嘛!二姐你说你也是怪,摔了个跟头,冷水都不喝了,大热天的,也要喝啥子开水,这要废多少柴火哟!”
苏兆灵眉毛一挑,嘿,这不讲卫生的小屁孩!
小猪仔是用竹编的猪笼装着的,有个提的把手,刚好被苏兆灵拎在手上,她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再次给了兆康一记暴栗,用这两天从那个便宜大哥苏兆安那里学来的本地话,当场又给小兆康来了一段活学活用的“孟母教子”。
“你个还在打横锤(擦鼻涕)的憨狗儿,知道个屁!你没听老杨叔说吗,要大张旗鼓地宣传领袖的无产阶级卫生路线,大搞爱国卫生运动,做好饮水卫生、粪便管理、环境卫生等工作。这饮水卫生,头一条就是不喝生水,要喝开水和消毒过的水。”
心不在焉的兆康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苏兆灵板着脸,继续喋喋不休地训他道:“哦什么哦,病从口入,预防为主,我看你再不听话,小心肚子里都是虫,什么血吸虫、钩虫、丝虫、蛔虫……”
苏兆灵终于说不下去了,浑身一个激灵,身上一阵阵的恶寒,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主要是,这该死的毫无人性的死蠢金手指,该有图的时候,没有!不该有图的时候,跳出来那么多图,还活灵活现恶心吧啦的,是想要谋杀她这个宿主不成?
苏兆灵努力闭了闭眼,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呕!
这段时间来,对自家二姐一直观察入微的兆康一看她这副模样,立马自作聪明地咋呼了起来:“二姐,你是不是被日头晒得头晕了,喏,前面就是国营饭店咯,我记得真真的,我们去吃凉粉呗,还可以在里头乘乘凉。”
听到自家弟弟嘴巴里叭叭着吃凉粉吃凉粉,眼前依然是一堆虫虫集合图的苏兆灵:……ohmygod,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