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目前他只有兆海一个小孙子,平时也是?当金包卵一样疼的,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年头,谁家?里都是?穷哈哈的,傅敬疆过?来吃饭,他当长辈的过?去蹭吃喝也就罢了,再带上?个小的,算怎么回事??
但?别看小兆海才六岁,他也知道?,被叫去吃饭,往往都有好吃的呢,所?以,初时见自?家?阿爷紧绷着面皮连着摇了三次头,小兆海原本的欢心雀跃,顿时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着真真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小兆海怕自?家?阿爷的脸色,兆康这个犟板筋可不怕,他朝小兆海伸出手,拉长声调吆喝了一声:“阿海,过?来!”
小兆海闻言,立马破涕为?笑,哒哒哒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随即,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立马撒欢尥蹶子地朝外头跑了出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随着风儿?,飘过?来一句嘻嘻哈哈的话儿?:“三叔公,你慢点儿?走哈,我们先去了,嘻嘻嘻!”
眼看着自?家?小儿?子跑远了,苏有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干巴巴地问他阿爸,“阿爸,这,这咋个办,你看那臭小子……”
三叔公瞪他一眼:“人跑都跑了,还能咋个办?个贪嘴的娃儿?!去,把家?里拿两瓶红薯酒拿过?来!”
如愿以偿的小兆海,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和兆康几人忙着大口?吃肉,那一钵油光发亮浓香四溢的鱼萝卜,最是?得到他们的喜爱,傅敬疆和苏兆安,则陪着三叔公慢吃满喝。
吃饭嘛,自?然少不了摆龙门阵。
三叔公先是?过?问了一遍苏兆安这段时间的培训学习情况,听?说人家?医生今天出去给?牲畜打防疫针,还特意点了他跟着,眯着眼咧着嘴笑得温和和的,好好地把他勉励了一番。
“好好好!领袖都说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现?在全国上?下,有志气的青年男女,都在各个角落一刀一枪地为?国家?做贡献,眼瞧着你的路也踏出来了,三叔公也就放心了!”
苏兆安在队里时,每天不是?吃了饭出工,就是?出完工吃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僵硬的模式,那日子过?得就像一潭死水,直到这段时间,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提升了一万倍。
他一脸神采飞扬地向三叔公表决心:“三叔公,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三叔公点点头,又跟傅敬疆聊起了部队,问他通信兵具体是?做什么的,夸傅敬疆在部队七年多是?好样的,又说在部队多吃点苦多多锻练也好,将来才有出息云云,傅敬疆都耐心地一一回答,说着说着,三叔公忽然话头一转,问起了田地改良的事?情……
傅敬疆早有准备,他没有重复苏兆灵之前说过?的那些,而是?把他在高中学农时老师讲过?的一些知识,结合自?己在部队时看到的一些报道?,以及本地的实际情况,向三叔公道?:
“领袖提出的‘八字宪章’中,土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们新安公社好多田地收成不好,就是?因为?好多田地都是?粳性土,这种土死、僵、板,通气不好,不爽水,耕耙以后很容易淀浆,不起泥头,就是?我们常说的‘水泡饭’,这种田地,供肥差,粮食种下后没有‘力气’,想要高变稳产,关键是?精耕细耙,改良沙粘比例,在坡地上?修梯田……”
傅敬疆说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据,最后道?:“这个冬天,我阿爸也打算好好地整理我们队名下的田地,希望通过?不断的改良实践,战胜不利条件,做到人定胜天!”
三叔公有些晕乎乎的,虽然听?得不太懂,但?对?傅敬疆的话却更是?莫名信服了。
“你这娃儿?好,啥样都懂,难怪人家?都说部队是?座大学校,大熔炉,最会培养人,造就人,个个都是?国家?的铜墙铁壁,不像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身上?的零件儿?都稀里哗啦了,脑壳子也生锈咯……”
*
这一顿,人人都吃得浑身冒汗,心满意足。
三叔公背着手,嘴里哼着调子,咿咿呀呀地踩着小步子回家?去了,说实话,之前他虽然在话头上?支持改良田地,但?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这次,终是?心安了。
至于苏兆海,闹着要留下来跟兆康玩耍,苏兆安看了看傅敬疆和苏兆灵,眼珠子咕噜一转,故意问几个小的:“小猪仔疾病防治第二课,幼畜下痢,哪个想听??听?得好的有奖励。”
果然,几个孩子闻言,纷纷高举双手:“我我我!”
傅敬桥伸出嘴唇,轻轻地在刚沏好的茶水杯子边抿了一口?,然后斜着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他大哥和未来的嫂子一眼,抿嘴一笑,也像个小孩子般举起了手。
“还有我!”
傅敬疆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苏兆安的好心,望望外面的天色,有些期待地看向苏兆灵。
“我们,出去走走?”
傅敬桥偷偷地看着自?家?哥哥这副涎巴虫般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仲夏的夜晚虽然没有初春的夜晚来得迷人惬意,但?对?小情人们来说,唱得上?气不接下去的蛐蛐儿?,摇曳飘荡翩翩起舞的芦苇丛,星星点点流星般灿烂的萤火虫……也别有一番情趣。
傅敬疆,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和喜欢的姑娘,钻了一回芦苇荡。
看着身边的姑娘,傅敬疆只觉得一阵心潮澎湃,某种一直在他心里蠢蠢欲动,却又一直被他强行按按捺的“想法”,忽然变得生机勃勃活蹦乱跳起来,身体内压抑许久的岩浆,瞬时间如万马奔腾般不可遏制。
意随心动,傅敬疆快速低头,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苏兆灵花瓣般的唇,做了一个摩擦燧石的动作……
下一秒,苏兆灵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食指抵唇,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刚刚,一秒钟之前,她竟然被傅同志,蜻蜓点水般的偷吻了……
苏兆灵:啊咧咧!傅同志这胆儿?,是?越来越肥了!
姑娘的眼神太过?震惊,傅敬疆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咳了一声:“我,我过?几天就回部队了……”
傅敬疆话音刚落,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在仲夏夜的芦苇荡里响起,那笑声仿佛带着钩般,深深地钩住了男人的心,也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勇气,一直憋在心里的旧话,再次如出闸的洪水般,脱口?而出。
“小灵子,等明年我们结婚后,你就跟我随军吧!都说男人是?犁耙,女人是?沃地,该浇的时候就得浇,该耕的时候就得耕,要不然,一年到头没有人打理,这犁耙就锈了,地也荒了……”
苏兆灵:嗷哇哇!傅同志,这是?在开?车吧!是?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