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景母的眼泪流了下来。
荼颜那个姑娘,她很是喜欢,现在就这么去了,是跟他们家无缘,她救了安然的情义,景家会一辈子记得。
可她不能看到她的儿子就此消沉,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这时候,景安然从隔壁病房跑过来,抱住景南弦的腿不肯松开。
“哥哥……医生叔叔说你要好好睡觉吃饭,不可以离开医院,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安然害怕呜呜……”
景南弦忽然身体一软,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跌坐回床上,脸上满是苦涩。
“失去了她,我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思……”
景母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安慰儿子:“事已至此,你该向前看,我相信这也是颜颜希望看到的。”
男人摇头,眼中写满了偏执与坚决。
“一天没有找到她的尸首,我就不信她死了。”
景南弦没有再坚持出院的事,不过也只是在医院静养了一天,便出院回了别墅。
对于荼颜的搜救,他还没有放弃,只是他也明白了,如果没有健康的身体,他就再也不可能等回她。
他打开荼颜房间的门,落地窗边,是她搁置的画架,上面有一幅未完成的画作,不是什么奇思妙想的场景,只是落地窗外那一棵香樟树。
他想起前世,荼颜有时也会在房间里画画,在他为数不多回家的时间里,她每次都会把她的画拿给他看,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确定他有没有不耐烦。
如果察觉到他心情还好,她便会像只小麻雀一样,在他耳边说着她的构思和绘画心得。
只是有一次……他亲手撕毁了一幅画,那是荼颜给他画的肖像,当然,并不是看着他本人画出来的,那时的他,只以为她不过是凭借着想象胡乱画的,后来才知道,他错了……
前世,荼颜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一丝一毫,只当是个住在家里的客人,如果不是后来的误会,恐怕会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未可知。
只是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愿荼颜再在他身边受罪。
后来,她死了,他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她早已经没有一丝存在于这世上过的痕迹,走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荼颜的模样时常出现在他梦中,余生六十年,时间越长,她的模样反而越清晰。
他悔,却再无追回的可能,怀着愧疚与悔意至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记得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的一切……
收回深思,眼前还是那幅半成的画,却没有那个执笔的人。
“颜颜……”
景南弦将那幅画取下,珍宝一般捧在怀里,坐到床边,慢慢躺下。
他侧身躺着,微微蜷曲着腿和身子,这是极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手里的画不肯放掉,就如同怀抱着荼颜一般,床褥上沾染她惯用的香水气味,这样一来,就好像颜颜还在他身边。
“没有什么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不信她会就这样死去,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