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看,刑房的袁典吏出来了,还有林捕头,这是要把人带进去啊。要不咱们也进去看看?”
众百姓的一番七嘴八舌后,人群果然就开始动了起来,跟在押着李凌往大堂去的差役后头就往衙门里闯,而这一回就是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差役们也不好出手阻挠。因为大越朝廷早有明令,但凡是大堂审案,都是准许当地百姓旁听的,以起到教化之用,这也导致现在衙门里审案一般都在二堂。
李凌就这么被人押着来到了大堂前,身旁正是林烈,只见他面如锅底,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敲响鸣冤鼓会有什么结果?你有什么冤情非要如此不顾一切?”
面对林烈的质疑,李凌只是淡然一笑:“怎么,林捕头你怕了?还是说你也和某些人一样,做贼心虚?”
“哼,无知!你道这鸣冤鼓是好敲的,大堂是好进的?待会有你哭的时候!”说话间,人已到了高高的门槛前,随着里头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威武声如排山倒海般传出,打断了林烈之后的话语,他当即加速一步,跨入大堂,先站到了两排手持水火棍,不断点地的差役前端,那张大大的书案之后。
而后,李凌被人从后头一推,一个踉跄就进到了大堂内,抬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案后,一脸威严的庄弘。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庄典史,这回的威势可比之前更足,有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味道。
跟着涌入县衙听审的百姓本来还有些兴奋地议论着,叽喳着,可随着到了大堂前,听到威武声竟也都不自觉地肃穆噤声,然后满是好奇地等待着官员审案。
庄弘看到李凌眼中光芒就是一闪,但还是摆出一副公正严明
的模样一拍惊堂木:“下跪者何人,有何大冤情,竟要敲打鸣冤鼓?”
李凌刚想说什么,背后有人低喝一声:“跪下回话!”说着,还有人推了他一把。这才让他想起县衙里有着太多臭规矩,只能听话地跪了下来,如此一来,这气势也就自然而然地比上头和周围人等低了不止一截。
直到跪定后,他才得以开口回话:“草民李凌,因有大案告发,又恐县衙内有人阻挠,才不得已决定击鼓告状!”
“放肆,你这刁民居然敢如此诽谤官府,当真是其心可诛!”庄弘当即脸色一沉,一砸惊堂木,斥责道,“只要你所言是实,冤屈是真,官府就定会为你做主。要本官看,你这分明就是大胆胡闹了,来人,把此人给我拿下先重责五十大板以为教训,再说其他!”
好家伙,李凌直接就是一句好家伙送给他!这也太随心所欲了吧,这哪是什么警告,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开口说话啊。他可以确信,一旦真让他们打实了五十板,自己怕是当场就要把命给搭这儿了!
所以就在那些差役即将扑上来时,他当即叫道:“慢着!我是原告,岂有不问情由先责打我的道理?庄典史,你莫不是心虚吗?”
如果是在二堂,外头也无百姓旁听,但凡李凌敢这么放肆说话,早被人按住打个臭死了。可现在是处于大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妄为如庄弘也不觉有着一丝顾虑,只能摆了下手,让那些差役先退回去,然后阴沉着脸盯着李凌:“你还真有一张刁嘴,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此事权且记下,本官倒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所告何人何事?要是不合律令,必将加倍重惩!”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庄弘的心不知怎的已经加速跳动,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判断,本以为今日就能轻松解决的,却不想这时反倒是被他占了先机,自己处处受制。可他到底要告什么,能告什么呢?
李凌抬头与之对视,中气十足地说道:“草民今日要告发的,正是我县衙内的官吏,就是你庄典史。我要告你这几年来贪赃枉法,谋取公帑为私利,从而导致我县城百姓的税赋日重。更要揭发一件由你祖上动过手脚,使我江城县百姓大损十数年的黑幕大案!”
这番话他几乎是用丹田之气给喊出来的,不光堂上的官吏差役人等听得明白,就是外头聚集的那几百人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霎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这可真就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了,谁能想到,他这一回是真冲着告官而来,而且告的还是审案的典史,那个在江城县里只手遮天,权势滔天的庄弘庄老爷!
当李凌把话说完后,堂内堂外的空气和时间都似乎凝结,所有人都错愕盯着他,完全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这其中就包括了作为当事人的庄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