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中觉着一切尽在掌握时,几名杂役慢慢抬了个箱子走了进来,箱子里满满的都是文书。这让封平有些疑惑:“这些是什么东西谁叫你们往本官这耳抬的”
“大人恕罪,这是户房那边让小的们送来的,说都是之前大人吩咐要查验落实的账册等物。另外还有一些也是需要大人过目的卷宗。”一个杂役忙小声解释着,却让封平整个人都呆住了。
半晌后,等他回神,两个杂役已经离开,面前却多了一整箱子,百多份账目文书。封平的呼吸微微一乱,这才哼声道:“简直胡闹,只四天时间,他居然就敢把所有账目都送回来了你这是想让本官给你再查一遍,算一遍吗如此懈怠公务,如何能做我县衙典吏”
口里低声说着,封平已伸手从箱子里抽出一份账册,完全是带着挑刺找错的心思去翻看。可在迅速扫看下去后,他的脸色就渐渐有些变了,到最后,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上头的一切都与他之前的考量没有太大出入,数字也是清清楚楚落到最后。
当下里,他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拿了账册来到自己办公的桌案前,铺开纸张,提起笔来,摆弄开算筹就仔细算了起来。作为举人出身的官员,封平在算数一道上倒也有些造诣,就这么只花了一刻,便得出了最后的数字,结果与李凌留在上边的结论完全一致。
“这一定是凑巧。”封平很快就给出了解释,当即又取过两份账册,再次仔细算了起来。然后,居然还是和李凌的结果完全一致。
这下他是真有些不淡定了,索性连续抽出十来份账册来,就这么伏案仔细算了起来。这一算,时间飞逝,再抬头时,却发现天都已经黑了,不知什么时候,边上其他几个签押房早已人去屋空,都散衙了。
而此刻的封县丞已经顾不上时间了,只有些怔怔地盯着案上那一叠账册和最后的数字,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两个时辰忙碌下来,结果却发现李凌交上来的账册结果完全不存在问题,其中有一次他算的与李凌不同,可再验算时才发现是他自己疏忽出错了
这下封平是彻底没勇气再去验算剩下那几十份账册文书了,因为眼前这十份他都是随机抽出来的,对方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地把仔细算过的放到那几个位置,只等自己的验算吧
如此一来,一个惊人的结论就摆在了封平的面前李凌所在的户房竟只用了三天,就把百多份账册文书都给清算干净了,而且没有半点差错而更关键的是,这可是只有两个人的户房啊,那个林庆有多少能耐他可是知道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天生就是专门为算账而生吗即便之前户房有八九人时,这点差事也得办上十来天,他却只有四天工夫就把所有账目算清楚了这怎么可能”封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低低地诉说着心中的疑问。
随后,脑海里有响起了王贺之前的提醒:“一旦低估了某人,后果可远比想象的要严重”自己真就低估了李凌的才干,甚至可能因此带来更大的后患
“不可能他说到底只是县衙一个小小书吏,我可是朝廷命官,还能怕了他不成”封平猛吸一口气,强迫着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随后又在房中来回踱步,暗暗作起了计较:“看来想让他出错,或是知难而退地离开县衙是不成了,那就得用些其他办法。还是得从户房那几个的身上入手,这一步他们已经踏了出去,就断没有后退的可能,看来后日等他们回来,我该再让他们出把力气了。”
直到自以为想到了对策,封平因为李凌的神奇表现而慌乱的心神才得以平复下来,袖子一甩,熄灯出门。
此时的县衙,除了前衙一处耳房里还亮着灯光,有几个差役守夜外,也就只剩下后衙县令的住所还有光亮了。
魏梁在听到惜墨的一番禀报后,本来纠结到一起的两条眉毛稍稍松快了些:“李凌果然是算账的一把好手,才四日时间,居然就把如此繁重的差事都给办妥了。”
“是啊,我也觉着李典吏真是厉害,当时搬进去的账册那一叠叠的,都跟山似的,我还以为至少要用上半个月才能算清呢。他却只用了四天时间,就把差事全办好了,还把封县丞给吓了一跳。”惜墨大为叹服地说道。
不过魏县令却没有欢喜太久,笑容刚起就又黯淡了下去:“即便如此,也就让他保住自身而已,可这终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啊。”随即又自嘲一叹:“不过我也没法说他,其实我这个县令比他更为不堪。也不知曹先生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再这么拖下去,我真怕事情又生反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