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梁的顾虑,李凌倒也能猜到一些。
他一方面必然是在担心李凌提出的这一做法会不会存在什么漏洞或麻烦,从而使县衙出现混乱;而另一方面应该是他更在意的,那就是万一这规矩没能立住该如何是好到那时他县令的威风扫地,只怕结果要比现在更差,这就让他难免瞻前顾后,不敢轻易下此决定。
当然,李凌猜到他的想法不代表就能接受这样的心态,奈何做主的终究是魏梁这个县令,他只能献策,然后等着对方做出最终的决断了。
本来,李凌以为魏梁这次会犹豫许久,甚至要等到曹进回来后才会给出结论,却不想只过了两日,县令就又把叫到了跟前,神色凝重道:“李凌,你那规矩当真可以约束县衙上下,让他们听从本官的号令行事”
李凌有些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怎么他突然变得急起来了但还是小心应对:“卑职不敢把话说满了,但是只要有县尊支持,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毕竟这次立下的规矩将与众人的俸禄紧密相连,任谁也无法超脱出去。”
“那就试一试你还没把俸银发下去吧”只稍稍思忖了一下后,魏知县就果断下了决心。倒把李凌看得又是一呆,半晌才忙拱手称是,只是心中的疑问却是越发的浓厚了。
看出李凌的疑虑,魏梁倒也没有把他当外人,只见他从案头拿起一份文书递了过去,神色一派严肃:“你看看这个,这是今日一早由府衙派人送来的。”
李凌上前接过那份文书,快速一扫,两条眉毛就迅速纠结了起来,他总算知道县令为何会这么快下决定了,原来是被逼到底线了:“府衙竟然下令要我们将庄弘交他们审理哪有这样的规矩,他可是在我江城县内犯下的事情啊。”
魏知县一声苦笑:“可他之前终究是官,倘若府衙真咬死了这一点,觉着我一个七品县令还不够资格审理此案的话,便能强制让县衙交人”说着又满是懊恼地哼了一声,“怪不得之前派人去拿庄强问话没能找到人,他显然是一早就去了府城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凌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不无担心道:“大人,现在府衙都已经来文要人了,现在再想审理此案会不会太晚了些”
“不晚,这终究只是府衙推官的行文,本官还能扛住。不过我也怕夜长梦多啊,一旦知府大人下文要人,我就不好不给了。所以这案子必须尽快审,不然真让他们拿去了人,只怕之前一切都会被推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被对方满是认真的目光一盯,李凌也越发的紧张起来,知道时不我待,刻不容缓了。其实相比于魏梁,他李凌才应该是更焦急的那一个,毕竟一旦庄弘脱罪回来,县令还能自保,他却是死定了。
所以于公于私,李凌这回都必须全力以赴,帮着魏梁先夺回县衙大权,再将案子彻底审结,让府衙不好再插手
主意既定,他便再度踏前一步,郑重拱手说道:“卑职明白了,明日不,今日午后,我就把新规立起来,势必要让他们改变之前的想法”
经过之前半月的忙碌,县衙里因过年而积累下来的差事总算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得以消停下来。尤其是到了中午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没精打采地坐在各自的签押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天,当真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可突然的一阵咣咣的锣声却打破了这悠闲的场面,让许多人都猛打了个激灵,有人更是一脸恼火地跑出门去查看情况,便瞧见了二堂前空旷的院子里李凌正带两人端然而立,其中一人手里还拿了面锣,正卖力敲着呢。
“赵涵,你还不停手县衙要地岂能如此胡闹”有几个老吏被吵得一阵烦躁,顿时大声喝叫起来,最后连王贺都被引了出来,冲李凌大声叫道:“李典吏,你这是做什么县衙内自有规矩,可容不得你胡来”
眼见人出来得差不多了,李凌才示意赵涵住手,然后冲面前众人团团一揖:“还请各位恕罪,在下这也是为了让大家立刻知道一件大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多有搅扰了。”
“哼,简直胡闹。你有什么事情需要通告我等,大可叫人一一传话,如此做法实在太有辱斯文了”封平这时也黑了张脸走出来,话中更充满了不满。
王贺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凌一眼,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就直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