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他又看着李凌道:“尤其是那韦家,你可知道江北韦家在衡州府,甚至整个淮北全境都是屈指可数的世家大族吗?你如此得罪他们,后边的手尾必然极其难办。”
“学生明白了。”
“不,你还是不够明白。这个韦家我一时也说不太准,就让同是淮北人的曹师爷来
跟你细细分说吧。”魏知县叹了口气,再招呼外边的长随去把曹进给叫到跟前来。
曹师爷过来,一听说李凌在江北做下的事情,一张老脸也变得很是凝重:“李公子,你这回真闯祸不小哇,这个韦家可不是轻松能应对的。”
李凌纵然心中有些惭愧,此刻也不觉有些不服气了:“难道那韦家还能比庄家和万家更难缠不成?”话说他可是把本县的庄家彻底赶绝,又把万家书局给赶出江城的人啊。
“韦家岂是庄家能比的?这么跟你说吧,庄家之前最鼎盛时,也就在县城里闭起门来逞逞威风,真要到了外头,到了府城,他们翻不起任何风浪来,所谓的靠山,也就是那么一说,完全做不得准。所以东家到此后才能如此轻易将之铲除,不留半点隐患。
“可江北的韦家可不同了,那是能与府城万家,平江姬家并称衡州三大家族的存在,而且真要论起在官面上的底蕴,就是声名更响的万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万家是靠行商起家,姬家走的是江湖,只有韦家才和官府关系最是密切,甚至还得了个‘节义之家’的名头。”
李凌听老人说着这些,不禁感到牙齿有些发酸,这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些,才一年工夫,已经把衡州三家都给得罪了一遍。万家那边还好,算是不打不成交,可是姬家,自己却是对他们的少爷下过手的,至于韦家更是直接为敌了,这算是最强坦克体质,一个嘲讽下去拉的全是b一ss吗?
曹进的话还在继续:“你可知道韦家的这一称号从何而来?”
“听说是之前某位官员对他家的赞誉。”李凌随口说道。
“倒还算有些见识,不过你一定不知道那位大人现在已贵为当朝礼部右侍郎,堂堂三品高官!当年的萧侍郎还是淮北转运使,却在运送税银时遭遇绿林贼人的袭击,被困江北县城外的卧牛山上。当时,府衙和巡抚衙门虽然收到信息但却已来不及救援了,而江北县衙那里,则畏怯不敢出城剿贼。
“却是当年的韦家之主韦光道带了数十族人,还有数百乡勇出城营救,奋死搏杀,才把贼人杀退,解救了萧侍郎及一干人等,保下了数十万两银子的税银粮草,也保住了他的前程。说一句韦家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是半点都不为过的。
“也正因如此,萧侍郎才会写下节义之家的匾额给韦家,然后在之后的官场上也对他们多有照顾提携,直到今日,双方关系依然紧密。比如韦家现在硕果仅存的老一辈韦恕道,便是得其提拔才一路升到户部任郎中一职。”
听着老人把韦家的跟脚底蕴一一道来,饶是李凌已经有些准备,此刻依旧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自己这回还真就是把个大人物给得罪了啊,礼部侍郎,户部郎中,那都是朝廷重臣,别说他了,就是魏知县都未必敢轻易得罪啊。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何那日江北县衙会显得那么卑微,任由韦家的人随意进出,一言而决。这是真不敢得罪人家,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啊。
看出他心中惶恐,魏梁突然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怕倒还不至于,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有势力。”
“那最好不过,因为怕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魏梁又是一笑,“曹先生所言自然都是真的,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所以这回的事情还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嗯?”李凌双眉一挑,“老师是指?”他本以为自己这回真闯下大祸,可现在看魏梁的意思,似乎还有下文呢。
“幸好啊,你这次行事虽然略显鲁莽,但终归不算大错,若真要深究起来,你抢人也算情有可原!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今时不同往日,韦家和他们的靠山都已自身难保,所以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