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叶宽最耿耿于怀,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李凌为了对付戴宵居然把这
许多书吏差役都给串联了起来,现在想想他们最后的指证,不少人都还觉着后背生寒呢。
是,这些人都是小人物,平日里随处可见,却又那么的不起眼。可也正是如此,官员们又往往会将他们忽略,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避讳他们。
以往大家都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但这次之后,情况就变了。就是叶宽,这两天也是心下忐忑,不知自己以往的一些言行有没有被人抓住把柄,会不会在某一天成为自己倒台的致命一击。
面对如此质问,李凌当即起身,郑重拱手弯腰:“部堂大人容禀,下官确实曾劝说他们帮我为户部除此大患。但若说下官真与他们彻底结交却是太高看我的能力了,我终究只是一介观政官,都没个正经官身,这些衙门里的老人又怎么可能真与我一心呢?此番也只是凑巧了,正好戴宵几人所为触及了我户部根本,大家也是因为义愤才和我有所配合。
“而且,那也是在大局将定之时。说到底,他们终究只是衙门里的一些小人物,个人的进退得失也皆在诸位大人的一念之间啊。”说着,他又诚恳道,“另外大人,经过此事,下官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小人物是万不可完全无视的,他们或许很难成事,但若要坏事,却是轻而易举。
“所以还望大人今后能整肃户部秩序,同时也能让这些小人物过得更好一些。如此,纵然真有什么人想要收买他们,怕也难以成事了。”
听完这番肺腑之言,叶宽的脸色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些:“你能这么说,本官倒是放心了一些,也希望你真是如此想的。要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下官明白。”知道对方只是敲打自己,李凌也总算放心了些,连忙再度表态,“下官既为我户部官员,今后自当以大人马首是瞻。”
“呵呵,什么以我马首是瞻,你既是朝廷取中的探花,自当效忠朝廷,效忠陛下!”
“是是,是下官说错话了,下官自当为陛下,为朝廷尽忠竭力”
见李凌如此识相,叶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经此一事,本官也看出你确实是个人才,又曾为殿试探花,只让你在架阁库里与那些过往文书账目为伍确实是太过屈才了,那就还在清吏司中观政,随着其他主事处理一些衙门里的差事账目什么的,也好为你将来真正为官打好基础啊。”
“多谢大人提携,下官确实有心将来在户部为官,尽一份自己的心力。”
“唔,以你做账的手段,确实是我户部最需要的人才啊。两份账目,居然能做成一本,还如此天衣无缝,真亏你能想得出来。”
面对这一句叹息,李凌却是一脸茫然,好像对方说的并不是自己似的。叶宽的目光在他脸上迅速扫过,不见丝毫心虚,也不由得要称赞这个年轻人一句好城府了,这都没让他露出破绽来。
叶宽他们之前已经仔细看过,那份最关键的山阴c临安两府的税赋文书原件上的内容确实高明已极,两份数字严丝合缝地融合在一起,不见半点破绽。这显然是账目高手才能做出来,而戴宵或是戴万春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本事的。那唯一的答案就是李凌自己所为。
也正是因此,才让叶宽对其生出了几分惜才之意来,只要这个年轻人这次之后不再生事,又能把差事办妥当了,那叶尚书倒是可以留他继续在户部任职,甚至还会大力栽培,让其真正成为户部要官。
又叮嘱了李凌两句后,他才挥手示意其离开。而后,口中喃喃有词:“此子果然不简单,无论是做账的本事,还是谋定而动的手段与心性,都是一时之选啊。”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在离开叶宽视线后,李凌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着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无论如何,到此,戴宵一事已彻底落幕,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人提起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