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份官诰,李凌怔忡了好一阵子,终于,自己正正式式成为了朝廷命官,再不是观政官这样的临时官员了。
或许在此时许多人眼中,观政官也不比主事什么的差,毕竟双方都是七品,俸禄都不带变的。但对穿越者李凌来说,这两者还是有着本质差别的,因为前者总让他想起后世的政府临时工。只有得了吏部官诰,他才觉着自己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再无更改可能。
见李凌这般表现,边学道哈哈笑了起来,这才让他回神,赶紧弯腰行礼谢道:“多谢大人如此提携,下官今后定当竭尽所能,不辜负了大人厚望。”
“呵呵,温衷你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事勤勉得来的,本官也只是稍稍说了几句话而已。不过有一点你是说的不错,虽然你已为我户部主事,而且是少有的只在此观政三月就破格提拔,但也不可自满了,更须因此鞭策自己,好生做事当差,切勿自满。”
“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还有”边学道又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这事上永王殿下也是帮了忙的,你可不要忘了呀。”
“下官自然不敢有忘,永王殿下今后但有所命,我定不会推辞。”
“唔,那就好。过两日,部堂大人会好生整顿户部之事,到时说不定就会有实职空出来,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又叮嘱鼓励了李凌几句后,边学道便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李凌会意一笑,再度行礼,刚要退出去,外间就传来了一阵踏踏的脚步声,随后,更是响起了几名书吏略显恐慌的声响:“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直闯我户部”“御史台奉命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延阻!”随着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那阻拦的声响变作了惊呼,随后,一行十多人就来到了公房门前,正好与转身欲走的李凌来了个面对面。
首先入眼的,便是那一片大红,这些来人穿的都是短襟窄袖的深红色劲装,配上脚上黑色的快靴,顿时就给人一种干净利落而又色彩鲜明的冲击。当先之人腰间还佩了一把长剑,加上那一脸的严肃,真就给人以不小的肃杀之气。
只看他们的穿着气势,李凌的脑海里就迅速冒出了一个名词——缇骑!
那是御史台属下的一支缉拿队伍,专门用来奉命拿捕朝中官员,可以说是许多朝廷命官最害怕的人员了。他们以红衣黑靴快马长剑为标配,其威风甚至要强过四品以上着朱紫官袍的大员了。
果然,同样穿着大红官服的边侍郎就在他们出现在门前的瞬间脸色一变,身子忍不住一下起来,神色凝重道:“你们你们来此做什么?”
“边侍郎”那名为首的男子冲他略一抱拳,这才大声道:“奉总宪大人之命,特来请你回御史台查问弊情,您的事犯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话虽然说得还有些恭敬,可语气却绝对强硬,不给边学道以任何推诿转圜的机会。而他,也是在一阵神色变幻后,又看了眼李凌,这才慢慢说道:“本官自问从未做过什么违法之事,在我户部之中也是小心做事,问心无愧。但既然是御史台相请,我也该应邀一往。”
说完,抬步而出,那些缇骑中人只是冲他一点头,便分左右来到他身旁,夹着他就往外走。从始至终,他们的目光都没有落到一旁若有所思,好像被这变故吓到的李凌身上。
等李凌随着他们一道走出公厅时,外头已有不少大小官员书吏人等跑出来张望了,但在这些缇骑如出鞘锋刃的气势面前,大家纵然有再多的话语,一时也不敢开口,只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大步而去。
接下来的这个下午,整个衙门所有官吏都陷入了某种恍惚之中,因为这次户部被带走的可不止边侍郎一人,更有其他五六个官员。兔死狐悲之下,大家自然个个心有余悸,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关注李凌被提拔为主事一事了。
可是等到傍晚时分,众人正打算就此散去时,又一批缇骑突然上门,而这一回,他们却是直奔李凌而来。在所有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为首之人没有半点表情地看着李凌:“李凌,奉总宪之命,特来请你去御史台查问弊情,你的事发了,随我们走一趟吧!”
面对如此阵仗,以及周围众多同僚或惊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李凌倒是显得颇为从容,只随手收拾了一下自己书案上的文书,又把半杯茶水倒进火盆,灭掉最后一点余烬,这才点头,跟着他们朝外走去。
福祸相依,这才刚被升作主事,一场大风险就降临到了李凌身上。